亂夢繁花 【第一章】人生若隻如初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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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前世篇】人生若隻如初見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識得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煙雪嫽都紹京城
“如今的天下,也隻不過是三足鼎立罷了~”
臨街醉香閣的雅間裏,白衣年幼的貴公子輕搖著鏤空的竹扇,偏著頭望著窗外的街市,流光的黑眸玩味地流連著街上的風景,此刻卻真真切切地像一個初次上街的孩子一般可愛。
不過,如果忽視他嘴角邊那抹甜膩的邪笑的話,他也不過是個看起來十來歲的富家少爺罷了。
偏偏此人,向來都不是個省油的燈。
“煙雨瀾軒楚天下,墨蘭晴雪亂世家。”
遙想當年康帝楚穆迎娶四美人之一的藍雲兒時,曾經的一派繁華如今也不過淪為了傳奇。彼時的錦城如煙似夢,現下敗給煙雪後便隻餘滿目瘡痍,無盡悲涼。(“錦城”是輕雨的國都。)
年邁的吆喝聲從街巷深處響起,幾個穿著花衣襖的孩子哄鬧著擁上去,惹得賣糖葫蘆的老人家一時間手忙腳亂。年幼的小公子抿唇輕笑,方才意識到,已近年關了。
年年歲歲花如夢,短短幾十載,便又是一度春秋。
然而世事難料,才是人生。
無論是曾經輝煌一時的康帝楚穆,還是後世裏無所事事的小昏君。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要從安世十一年說起,或者說是更早的時候,小昏君還沒出生在煙雪之前,曾經被喚作程熙,抑或是瀟湘雲熙,而生活在另一個時空的事。
——首都國際機場安檢口
“姓名?”
“瀟紫晗。”
“年齡?”
“19。”
“性別?”
“你覺得呢?”
一身米色休閑裝的少年略有不屑的挑眉,目光透過深色的墨鏡直直地望向安檢門口低著頭的檢察官,然後勾起一絲邪笑。
“檢察官先生其實是調查戶口的吧~~還是說……”嬉笑著上前幾步走到那人身邊,當紅影星壓低了聲音含笑輕言“檢察官先生您看上我了?~~”
邁出的步子一瞬間被黑色的安檢棒攔住,不過是個少年的檢察官聲線死板的回答。
“對不起,我這是例行公事。”
一身純白的製服勾勒出少年較好的身形,藍邊的軍帽掩蓋了所有的表情。
“先生,請您配合。”
揚眉輕笑,遠處幾個偷看的少女立刻捂唇暈倒。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男性荷爾蒙的當紅影星,輕笑著將頭緩緩壓低落在小檢察官肩上方,唇間炙熱的氣息悠悠地挑逗著少年的耳廓。
“真的是,很年幼的檢察官先生呢~”
嘻笑著摘掉少年的帽子,瀟紫晗滿意的看到帽子下麵那張還算熟悉的小臉。被戲耍的少年安靜地抬頭,揚唇輕笑間抬手挽上瀟紫晗的臂彎,故作親昵的依偎著,然後毫不留情的下手。
“啊!瀟湘雲熙!”
半是撒嬌半是真疼的叫喚著,瀟紫晗癟著嘴在少年麵前裝可憐,雲熙不由得天真一笑,於是一瞬間假戲便成了真戲。
“疼疼疼疼疼死啦~”
“請不要在小你三歲的弟弟麵前撒嬌,紫晗哥哥~。還有,一切有關sex的事情禁止,別忘了我還未成年。”
望著麵前可愛的微笑著的少年,紫晗覺得自己看到了小家夥身後“撲楞楞”晃動的小黑翅膀。內心裏的小人瞬間淚流滿麵地咆哮,這孩子絕對是個惡魔!
“呃……你怎麼跑到機場來了?”
少年揚起頭看了紫晗一眼,直直把人看得發毛時卻又驀的,促狹地笑了。
“你不知道嗎?有錢什麼都不是問題”
愣是將問題由“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機場?”理解成“機場怎麼會收未成年人?”從某個方麵來說雲熙也是個強人。
暗自苦笑,紫晗早猜到小家夥的出現決對是因為組織,卻沒想到事情這麼嚴重,嚴重到無法告訴他絲毫。
小家夥的組織名字叫“寂地”,算是目前比較大的一個隱形組織了,說是黑手黨但卻又不像。很多人隻是知道它在為政府高官服務,事實上卻很少有人知道它是個什麼地方。何況,連“寂地”中的成員彼此都不知道身份,更別說是外人了。
可是雲熙從四歲開始,就被老爺子丟進了寂地,然後用了七年,爬上Boss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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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白色的布加迪威龍在九曲十八彎的山路上飛馳,這裏是位於中國境內東北方位的一片山脈,常年的寒冷空氣將這片山脈層層包裹,淺淺的綠色在山脈中時隱時現。
已經不知有多少年沒有來訪者了,年邁的山群有些寂寞,厚重的濃霧自山間升起,綿延縈繞著孤寂的山脈,使得山腰以上一片朦朧。
“你說老爺子叫我們回來到底是要幹什麼?”
紫晗擺著方向盤,絲毫不管車前濃霧裏的黑影時隱時現。副駕駛座上雲熙麵無表情的搖了搖頭,似乎是對於這個問題沒有絲毫的興趣可言。
“反正不可能隻吃一頓飯就放過我們。”
這是被山下的住民們稱之為“神隱山”的地方。
銀白色的跑車緩緩的開到山腰處,道路兩旁的風景在車窗上一閃而過,畫下光怪陸離的影子。紫涵一麵悲戚地趴在方向盤上抱怨,一麵輕佻地欣賞著這常人難以多見的風景。
“雲熙~雲熙~你說我們才幾年沒見,你這孩子怎麼越發的腹黑了呢?~”
沒有毒舌習慣性地回應,轉過頭,才發現小家夥已經歪在副駕駛座上睡著了,長長的睫毛輕顫著,掩蓋不住眼瞼上薄薄的陰影。
略微困倦地輕垂了眼簾,紫晗索性放開方向盤靠在座位上,反正有“人”會把他們安全送到,他又何苦費那力氣。
這座山被人們稱之為“神隱”也不是沒有道理。
前些年進山的人大多都沒再出來,連山下小廟裏的老僧都說這山上怕是住著暴躁的神明,討厭不請自來的闖入者。而那年一場莫名的大火後,更是沒有人再進山了。
神明確實存在,隻不過沒有人們想得那麼可怕罷了。
比方說,現在控製著車輛送他們回家的,便是那個傳說中很“暴躁”的神。
傳說大多是不可信的。在瀟湘家裏,老一輩的口中被奉為“神”的那位“殿下”,其實與傳說大相徑庭。
瀟湘家是神的仆人,遵循瀟湘家一直以來的“隱世”原則,分家少爺瀟湘紫晗被丟出家族,也不過比宗家的公子——雲熙晚六年而已。
雲熙四歲時被宗家的老爺子丟進了孤兒院,六歲的時候就被程家收養了。程家雖然算不上是多麼有錢的家庭,但也還算小資。大兒子程越比雲熙不過大了四歲,如果雲熙七八歲時養母沒有因為意外去世的話,這個家庭將會很幸福。
可是,世事難料……
偏過頭望著小家夥有些泛紅的睡臉,紫晗不由地歎了口氣。歎息中壓抑的心情千轉百折,卻是無奈大過歡喜,心痛勝過惋惜。
程越……
在內心裏咬牙切齒地默念那個前不久才被自己調查過的人的名字,紫晗越發地想不通。
那個一無是處的家夥到底哪點好了?值得你瀟湘雲熙那麼喜歡他?
程越就是雲熙名義上的哥哥,前些時候因為雲熙喜歡程越這件事,宗家裏都快鬧翻天了,老爺子把曆代祖宗的魂都喚出來了,幾個長輩輪翻上陣,都沒能把撞了南牆也不想回頭的小家夥拉回來。
要知道程越現在為了避開雲熙索性都搬出去住了,可小家夥偏偏死不悔改。
隻是紫晗永遠都想不到的是,四歲那年以為全世界都拋棄了自己的小雲熙,將那個衝自己伸出手的男孩,視為了全世界無與倫比的陽光。
急促的喘息聲打斷了紫晗的思緒,下意識地踩刹車,卻在車子打滑了一下後慌忙鬆開腳,才記起現下開車的是某個山神。
暗自低笑,嘲笑自己關心則亂,紫晗放鬆了安全帶,然後側過頭看向少年。
雲熙的臉蒼白的就像是新印刷出來的白紙,仿佛一切的喜怒哀樂都被消毀殆盡,眉頭輕皺,就好像沉入了夢魘。
“雲熙……雲熙……怎麼了?……”
輕喚著少年的名字,紫晗用手將少年微濕的發絲撥開。如夢初醒的少年抬起頭,漆黑的眸子泛起了些許霧氣,濕漉漉地沈澱著藍紫色的光。
初醒時的慌亂全都倒映在紫晗的眼裏,他看著雲熙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緩,然後不動生色的偏過頭,小心翼翼地移開視線。
車窗被緩緩打開,山間清冷的空氣立刻襲入肺腑,讓人不由得冷靜下來。
本來以為雲熙會緘口不談剛才慌亂的原因,紫晗卻沒想到在自己的雙手搭上方向盤的一瞬間,小家夥竟會從側麵攬住自己的腰,然後將小腦袋埋在自己的肚子上。
就像是尋求安慰一般,像小動物似的蹭了蹭。
“剛才……我夢見……哥哥受傷了……”
閉上眼,那血腥的一幕似乎就倒映在眼前。少年淡淡的語氣輕顫,含著幾分恐懼幾分脆弱。微微的潮氣透過衣服傳來,紫晗覺得自己的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揪起,然後粗暴地塞進狹小的玻璃盒子裏,壓抑得透不過氣來。
他的目光透過車窗望向遠處雲霧寥繞的高山,就仿佛有什麼東西固執地推著他們,走向那個烏雲密布的彼岸。
放開握著方向盤的雙手,紫晗猛的一踩油門,銀白色的跑車立刻如同飛馳的銀弧般向不遠處轉彎的護欄撞去,然後逐漸失去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