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紅塵劫 第一十三章認祖歸宗(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149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趙無邪見丁采兒倒地不起,又熊添等人手持兵刃,圍將上來。他此刻武功全廢,右臂已斷,使不上一絲力氣,眼睜睜地看著群雄將丁采兒千刀萬剮,苦苦撐了幾步,終於軟倒在地,使勁地伸手過去,握住了她手掌,心中隻是想:“如今我和她死在一塊,於願足已。”長長吐了口氣,閉上眼去。
死意既蒙,卻聽山下一陣躁動,但見數十名黑衣魔教教眾手持火槍,衝上山來,將場上之人盡數圍住。伍浪走將出來,高聲道:“熊掌門,如今我教已將你們團團圍住,如若你們還要性命,便放過我們教主,我教立刻退下少室山,絕不食言。若熊掌門真想當英雄,咱們大可玉石俱粉,從此一道在江湖上除名。如何?”
熊添見對方人多勢眾,且持有火器,自己若拚死一戰,隻怕不是玉石俱粉,而是己方全軍覆沒,略一算計,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亦高聲道:“諸位同道朋友,熊某不才,無力擊殺魔頭,為方丈大師和諸位兄弟報仇,但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正派人士自不能與魔教邪道善罷甘休,咱們回去加緊習武,改日再與魔教妖人一決雌雄。”正派人士雖心有不甘,但此時敵強我弱,誠不能與其爭鋒,當下各自散開,退在一旁。
趙無邪掙紮地將丁采兒抱起,交給伍浪,道:“有勞伍護法。”伍浪接過丁采兒,微一沉吟,道:“姑爺真不願與我們回去?”趙無邪擺了擺手,道:“她若問起我,你便告訴她,我已經死了。”深深望了丁采兒一眼,歎了口氣,轉過身去。伍浪欲言又止,隻是說道:“那姑爺您保重了!”扶了丁采兒,在魔教教眾的掩護下,緩緩退下山去。
趙無邪舉目而視,卻見遍地都是屍骸,地上血跡幹一塊,濕一塊,足可灌成溪流江河。楊楚兒抱著吳可歸流下眼淚;一些正派人士背著親朋好友的屍體緩步下山;少林僧人兀自坐在地上,圍成一個小圈,口中念道:“生而有滅兮,常生常滅;常生常滅兮,何所何取;諸法無常兮,因緣所係。不若歸去,不若歸去……”趙無邪亦隨著這超度經文喃喃而語,好像超度的不是亡靈,而是他自己,當念到最後一句“不若歸去”,趙無邪抬頭仰望蒼穹,也不知怎得,心下產生了一種生死別離隻是過眼煙雲的解脫之感,忍不住仰天長笑……
在場之人均沉浸在親朋好友逝去的悲傷痛苦之中,更知此事全因趙無邪而起,此刻聽他突然哈哈大笑,無不怒目瞪視,連楊楚兒也不禁錯愕,不明他何以發笑。圓癡單手施禮,道:“阿彌陀佛。趙少俠已得到解脫,真是可喜可賀。”也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少林羅漢堂首座圓悲大師雙手合十,向吳可歸拜了一拜,道:“少林遭此大難,均是吾輩之過。前輩乃是恩師益友,且德高望重,還請前輩為我寺將來指點迷津?”
吳可歸受傷雖重,但還是勉強提著一口氣護住心脈,由楊楚兒攙扶著站起,也是雙手合十,還了一禮。他知自己乃是寺外之人,本不該理少林寺內之事,但經此一役,正派人士元氣大傷,少林寺亦是精英盡失,可說群龍無首,自己既是智善大師的方外摯友,便不能坐視不理,見圓癡跪在智善方丈遺體前低頭不語,便道:“貴寺遭難,老頭兒也是責無旁貸。”說著扶起圓癡,道:“然少林古刹不可一日無主,老頭兒今日便自作主張。圓癡大師佛法精湛,深得智善方丈神髓,便立他為下一任方丈,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此時熊添等人均已拜別離去,留下的均是少林僧人。眾僧低頭議論幾句,均道:“如此甚好。”圓癡忙道:“小僧剛至少林不久,若真要挑選下一任方丈,非恩師首席弟子圓音師兄莫屬。若真不然圓悲師兄、圓慈師兄均比我勝任。這方丈一職,小僧實不敢當。”圓音雙手合十,道:“貧僧罪孽深重,當在佛祖麵前誠心懺悔,又如何能做本寺方丈?圓癡師弟眾望所歸,又何必再做推辭。”圓慈道:“方才師伯以落葉指引我們悟道參禪,全寺之中唯有圓癡師弟得能證悟。方丈師伯圓寂前雖未能明言,但已點出師弟你才是下一任方丈的最佳人選。”是時眾僧異口同聲,皆是同意由圓癡擔任下一任方丈。
圓癡推脫不了,眼望趙無邪,要他為自己脫困。趙無邪自明其意,微笑道:“大哥既然在少林出家,便是少林一份子。如今少林百廢待興,大哥怎能不為少林做些好事。待得少林在武林重樹威信,大哥再辭去方丈一職不遲。”圓癡知道趙無邪對少林心存愧疚,欲借自己之力,為少林做些好事,如此這方丈一職,自己便不能推托了。當下道:“小僧不才,得蒙厚愛,自當盡心盡力,重建少林。隻是小僧在寺時日尚淺,諸般事宜均是一竅不通,還請眾位師兄相助,小僧感激不盡。”圓悲道:“方丈有言,咱們自當尊從,又何須這般客氣。”
吳可歸見少林後事已了,走去幾步,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楊楚兒急忙搶近,扶住他身子,頓時淚如泉湧,泣道:“師父!”吳可歸笑道:“傻丫頭,哭什麼?師父一時半活還死不了。”說著眼望趙無邪,招手道:“臭小子,你過來。”趙無邪依言而至,道:“老前輩有什麼吩咐,晚輩定然悉數照辦。”吳可歸嗬嗬而笑,道:“臭小子,你咒我死嗎?老頭子挨了你那婆娘一掌,死是一定的,不過還不是現在。你且到山下顧輛馬車,咱們回家去。”
楊楚兒輕聲道:“師父。智善大師稱你做天奇,你又自稱姓龍?”吳可歸笑道:“你這丫頭什麼事都記不住,偏偏將為師的這點糗事記得這般清楚。不錯,為師本名便叫龍天奇,不過這名字也沒用了,還不如叫吳可歸實在。”
當下趙無邪和楊楚兒拜別了圓癡方丈,顧了一輛馬車,向洛陽方向行去,這一路上趙無邪似是性情大變,竟是一聲不吭。反是吳可歸有說有笑,甚是精神。過了兩三日,三人已回到洛陽城南,梅林後的山穀裏。吳可歸苦力支撐,終於平安到達。
楊楚兒讓師父在床上躺好,吳可歸身子一著床榻,便即睡著。趙無邪微笑道:“令師倒是思故懷舊之人,偏要回到自己家的床上才能睡著。”楊楚兒輕輕一歎,突道:“你說我師父為何不用真名?”趙無邪歎道:“興許這個真名沉載了他太多不堪回首的往事,是以不願提起。”說著輕輕動了動右臂,卻是毫無反應,歎道:“其實有些東西沒了,也未必就是壞事。”楊楚兒知他指的是自己武功全廢之事,心想:“這樣也好,不必再打打殺殺的,見了也令人心煩。”於是道:“我幫你接骨吧。”趙無邪道:“有勞。”
吳可歸這一睡竟是一日一夜,第三日醒來,傷勢反是愈加惡化,楊楚兒熬了養氣調神的湯藥,他也是不喝,隻是道:“我也是個醫師,知道什麼病能治,什麼病治不了。”楊楚兒急得哭出聲來,泣道:“師父福大命大,終有一天會好過來。楚兒還要做師父身邊的小道童,陪您懸壺濟世,拯救蒼生呢。”吳可歸輕撫她秀發,笑道:“傻孩子,若習些醫術便能拯救蒼生,那麼江湖就不是江湖了。就怕為師這麼一去,你便是孤伶伶一個人。”趙無邪道:“前輩請放心,晚輩自當照顧好楊姑娘。”吳可歸搖頭道:“你小子說話就像放屁那麼容易,你說要照顧楚兒,你家中那個醋壇子老婆能同意嗎?除非你一輩子不回家,那時江湖上隻怕又是一陣腥風血雨,不知還得死多少人,楚兒更要落得個紅顏禍水的罵名。”趙無邪一時結舌,不知如何作答。
楊楚兒哭道:“師父,你若真的走了,楚兒也不會跟著他。師父,你放心吧,楚兒一個人能過活。”吳可歸呸了一聲,道:“師父說得話,難道你還不明白?你為這小子付出那麼多,要這小子照顧你幾日,又能怎麼了?我看那姓丁的瘋丫頭受傷也是不輕,縱使不死,一年半載也鬧不起什麼事端出來。”轉向趙無邪,怒目圓瞪,喝道:“臭小子你聽好了,我徒兒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做了厲鬼也不饒你。”趙無邪點頭道:“晚輩尊命。”
吳可歸重重咳了幾聲,吐在楊楚兒手帕上的痰水竟全是鮮血。楊楚兒大驚失色,急道:“師父,您躺下歇一會兒,別在說話了。”吳可歸搖頭道:“如若現下不說,那便沒有機會了。”說著自懷中掏出那本秘笈,道:“臭小子說得對,為師不願恢複真名,乃是有一樁不堪回首的往事。”楊楚兒輕聲道:“原來師父一直醒著。”吳可歸道:“那是自然,要是這小子敢拿花言巧語來誑騙我的好徒兒,為師縱使是死也要拉他陪葬。”趙無邪苦笑:“原來在前輩眼中,趙無邪隻不過是個登徒浪子。”吳可歸道:“說你是浪子的人可不隻我一人。”趙無邪笑道:“想來全武林的人都這般說了。”
吳可歸續道:“其實老頭兒我也沒比你好多少,不過是被逐出家門的喪家之犬而已,無家可歸,顛沛流離。”楊楚兒輕聲道:“怪不得師父要取這麼個怪名字。”趙無邪心想:“難道他做了什麼錯事,而不被門庭所容?”吳可歸笑道:“臭小子,你一定是在想,我一定做了錯事,才被驅逐出門。”趙無邪不敢撒謊,笑道:“前輩果然料事如神。想必此事與這本武功秘笈有關吧。”吳可歸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很聰明,便算咱們鬥了個平手,半斤八兩。楚兒,你記性好,還記得智善大師原名叫什麼?”楊楚兒略一回想,道:“好像是叫做李善。”突然啊了一聲,道:“難道他是……”
吳可歸笑道:“我這徒弟也不賴。不錯,這李善便是小李飛刀李尋歡的後人。我們龍家祖上有愧於小李探花,但李尋歡也廢了我家先祖龍小雲的武功,是以頗有仇怨。不過後來李尋歡留了這《飛刀廿五式》秘笈在我們龍家。隻是龍家留有祖規,凡我家子弟均不得習練,更不能與李家的人有所往來。”趙無邪道:“龍家的人不能練習小李飛刀,又不許李家的人與龍家往來,那收著這本秘笈又有何用?”吳可歸哈哈一笑,道:“這話問得好。說來慚愧,我家祖先自欺欺人,以為收了這飛刀二十五式秘笈,天下便沒人會使小李飛刀,小李飛刀便成了絕響,自此在江湖上消失。”
楊楚兒道:“這麼說智善大師,也就是李善,他既是李家後人,應該會小李飛刀了。”吳可歸歎道:“如果他會小李飛刀,丁采兒卻哪是他的敵手。說來真是奇怪,他是李家幾代單傳的獨子,卻不會小李飛刀,反要來我們龍家借閱秘笈。”趙無邪奇道:“這是為什麼?”吳可歸道:“那時我也這般問李兄。李兄說當年李壞與其妻薛采月一戰後,兩人先後失蹤,然小李飛刀在他們李家隻有口頭傳授,是以李善終沒能學到這項絕技。”趙無邪神情蕭瑟,道:“想來前輩與李前輩誌同道合,結了莫逆之交。”
吳可歸笑道:“其實我們也是不打不相識。我有個妹妹叫龍天香,生性頑皮,家母對她甚是頭痛,管教得嚴了一些,她便離家出走,幾日不歸。我出門尋找,好不容易將她找回,哪知她竟使計逃走,被我逮回,自要打罵一番,卻被李兄撞見,說我調戲女子,打大出手,卻讓那丫頭給逃了。”說到這裏,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楊楚兒歎道:“你們成了好朋友,卻偏偏是敵對家族。”吳可歸道:“那時我知道他的身份,他也知道我的身份,但照樣喝酒練武,打抱不平。後來我給李兄造了個假名,留在我家。”說著歎了口氣,露出無奈的神色,道:“可惜家母慧眼視雄,瞧出了他的真實身份。更不料當夜《飛刀廿五式》竟被盜了。”趙無邪驚道:“難道是李善所為?”吳可歸歎道:“可以說是他,也可以說不是他。”趙無邪和楊楚兒對望一眼,甚是不解。
吳可歸目光深邃,似在隱藏著一種極強烈的情緒,道:“我向家母據理力爭,為李兄辯護,家母一怒之下,將我驅逐出門,要我永世不得姓龍,自此龍天奇便成了吳可歸……”趙無邪心想:“你母親也真夠霸道。”卻聽吳可歸續道:“自此我流落江湖,卻不料遇上妹妹。孰不知數年不見,她竟性情大變,變得極是溫順,我要她回家,她竟一口答應了。”楊楚兒黯然道:“人若經曆劇變,確實會性情大改的,隻怕連她本人也解釋不清其中原由吧。”吳可歸向她深深看了一眼,歎道:“是啊。不過這樣也好,家母身邊有人照顧,也不至於老來孤單。”說罷房內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趙無邪打破沉靜,道:“不知李前輩又為何出家做了和尚?”吳可歸歎道:“此事還因秘笈而起,我遊曆江湖十餘載後,在少林寺見到他。那是他已出家做了和尚。我們兩人回敘往事,才知他是為情所困,被一個女子所騙。那個女子你也應該認得?”趙無邪一怔,道:“是謝小玉嗎?”吳可歸笑道:“難道天下會迷惑男子的女人隻有她一個?她是個苗疆女子。”趙無邪恍然大悟,道:“莫非竟是阿媛!”心想:“難道他跟蹤我不成,不然又怎會知道我認得她?”想到此處,下意識得看了楊楚兒,心中莫名得就是一陣劇痛,一股強烈的愧疚之意油然而生,卻又不知因何而來。
吳可歸歎道:“李兄被那女子所迷所騙。那女子借著李兄與我的關係,潛入密室,盜走秘笈。怪不得李兄當日神情奇怪,說是定會找回秘笈,卻不料秘笈未能找回,自己卻出家做了和尚。人生際遇,當真匪夷所思。”趙無邪歎道:“想來阿媛偷秘笈是為了丁鵬。然阿媛以毀容為代價,也沒得到丁鵬的心,還害得自己發了瘋,乃至於伍浪變成了大淫魔,李善則出家做了和尚。問世間情是何物,還真該問上一問。”想起丁采兒,心頭又是一陣刺痛。
吳可歸輕拍秘笈,道:“無論怎麼說,李兄還是將秘笈找了回來。”楊楚兒道:“有了這本秘笈,師父便可以回家了。”吳可歸歎道:“家母性格固執,決不會讓我認祖歸宗的,況且我也挨不到那一天了。”說著將秘笈塞入楊楚兒手中,道:“這小李飛刀乃武林絕技,就此失傳,著實可惜。龍家的人不能習練,李家也已沒人,便留了給你吧。哼,興須還能助這臭小子恢複功力。”趙無邪聽聞能恢複功力,露出喜色,隨即卻道;“這可不行。這……“吳可歸冷道:”少裝模做樣,你若武功不行,非被你那老婆欺負不可。“見楊楚兒拿著秘笈呆呆出神,便耳語道:“癡丫頭,想開些,這小子畢竟是別人的丈夫,你終究還是留他不住的。”楊楚兒身子一顫,眼中淚水不住滾動。吳可歸袍袖一揮,轉過身去,道:“我累了,你們出去吧。”
兩人退出屋去,楊楚兒回頭帶上柴門之際,忍不住再看了師父的背影一眼,眼眶一熱,險些落淚,勉強揉了揉眼精,才不致讓淚水落下來。趙無邪瞧在眼裏,道:“放心吧,尊師內力精強,不會有事的。”楊楚兒看了他一眼,歎道:“師父全身經脈已斷,五髒六腑都壞死了,早已救不了了。”說到此處,淚水終於止不住的落下來。趙無邪忙抬袖為她拭淚,歎道:“你一定恨透了我。”楊楚兒輕輕躲了開去,搖頭道:“我不恨你。我為什麼要恨你。師父是為救我而受的傷。要恨,我也隻能恨我自己,又何必恨你。”趙無邪見她越是這般,心頭便越是難受,黯然道:“我在失憶之前一定欠你很多,老天爺很是公平,要我補償於你。”說著拉起她手,正色道:“我答應過尊師會照顧於你,男子漢大丈夫,此生絕不食言。”楊楚兒見他目光堅定,句句話語似乎都發自肺腑,心下更是亂成一團,往昔種種記憶湧上心頭,竟是難以遏製。但隨即想到丁采兒,這顆重新燃燒起來的心頓時冷了下來,輕聲道:“不必了,我自己能照顧自己。你還是回家去吧。”輕輕摔開他手,轉身推門而入。
趙無邪怔了一怔,但覺她的身影雖近在眼前,但卻是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便如自己那如迷一般不可知的過去。猛地心頭產生一種莫名的罪惡感,下意識地連打自己幾記耳光,半張臉頓時紅腫起來。
便在此時,屋內傳出哭聲,趙無邪大驚,大步搶入,卻見楊楚兒伏在吳可歸身上放聲哭泣,伸手探他鼻息,卻已斷氣,正想擇言安慰楊楚兒,卻見她兩眼一翻,向後仰倒,忙搶前扶住,見她已昏死過去。
過了莫約一頓飯時間,楊楚兒才轉醒回來,卻覺自己躺在趙無邪懷裏,急忙躍起,臉上微微一紅。趙無邪笑道:“我這個臭小子幾天沒洗澡了,身上又髒又臭,楊姑娘可不要見怪。”楊楚兒知他是怕自己害羞,是以幫自己遮醜,但聽他說的有趣,忍不住微微一笑,但見師父躺在穿床上一動不動,知他是真的死了。她適才不敢麵對現實,哭得昏死過去,而如今卻是異樣的平靜,取出梳子,為師父梳理須發。
趙無邪歎道:“想不到咱們才離開一會兒,他便去了。”楊楚兒道:“他是怕我會傷心難過,故意將我們支開。他對我實在是太好了。”說著站起身來,道:“咱們把他火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