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看著那盤慘敗的棋局，若有所思。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下棋最大的樂趣，就是那一點變數。不知道你會否有一天，因為那一點變數，而被手中的棋子所傷呢。
    一個紮著羊角辮的翠衣女孩跑了急匆匆地朝女子跑了過來，“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事情這樣大驚小怪的。”女子將棋子一一放回棋盒，一邊神色淡然地問道。
    “秦樂公子受傷了。”女孩喘了一口氣，焦急地拉住了女子的衣袖。
    “受傷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她又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到他身上那道深深的傷痕呢。
    “不是啦，秦樂公子受完刑之後就昏迷過去，秦雨剛才把了脈，說可能會熬不住。”女孩說著眼淚嘩啦啦地掉了下來。
    “什麼。”女子手上的棋盒打翻在地，卻已經無人在意。
    “讓開，讓開。”房間裏圍著一大堆人，她從來沒有覺得這些人是如此的討人厭惡。隻覺得一顆心被狠狠糾結在一起，秦樂，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出事。
    人們聽到秦可的聲音紛紛讓開了一條路，隻是壓抑不住內心的疑惑，秦可跟秦樂的關係…
    秦樂躺在床上，臉上白得沒有一絲人的血色，秦雨把喂了的湯藥灌了進去，秦樂卻一點都不肯下咽。
    “秦雨，秦樂他…”
    秦雨搖了搖頭，朝房裏的人喝了一聲，“都看什麼。都給我下去。”
    房間的人一哄而散，隻許下了秦雨，秦可，還有躺著的秦樂三人。
    “可姐姐，秦樂他，怕是不行的了。”
    秦可隻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一般，幾乎無法再站立，但現在不是倒下去的時候。秦可快步上前，拉住秦雨的手，“秦雨，我求求你，救他。救他。”
    秦雨為難地看了秦可一眼，秦可平時那麼淡雅的一個人，臉上的表情總是淡淡的笑，如今卻難過成這樣。她怎麼會不想就秦樂呢，隻是，隻是，她真的做不到。
    “是不是喝了藥就可以了。”秦可一把奪過秦雨手上的藥，皺著眉頭全部喝了下去，俯下身，對著秦樂的唇把藥一點點喂了下去。秦樂，秦樂，你不能死。
    秦雨還想說些什麼，卻始終沒有說什麼。
    直到秦樂把最後的一滴藥都咽了下去，秦可的心終於鬆了鬆。
    “可姐姐，這些藥，隻是吊住他的命。要救秦樂，還是要。。要到公子那裏。”
    秦可深深地眼睛閉住，自嘲道，“果然，還是要去求他嗎。秦雨，你幫我好好照顧他，不要告訴他任何事，好嗎。”
    “可是…”可是這樣好嗎。你那樣深深地愛著她，他卻從來不知道你的愛。秦可，你這樣做又何苦呢。真的值得嗎。
    值不值得的事，誰又直到呢。隻是在愛情裏，從來就沒有值不值得。隻有愛或不愛，愛上了，就會願意為他做一切的事。
    秦可撫上了秦樂的臉，輕輕地撫摸過他的睫毛，眼睛，鼻子，嘴唇，將唇地貼在秦樂的唇上，很淺很淺的一吻，可是那些濃烈的愛和不舍，卻全包含在這個吻上。她沒想過，這一輩子，還會有機會親吻這個她最愛的男子。如今這個吻，許是上天也憐惜她，給她留下這最後一點安慰吧。
    秦可最終是笑著的，她隻看了一眼，便堅決地走了。可是那一眼，卻讓秦雨的心，都痛了。愛情是怎樣的東西，為什麼會讓人如此的癡狂。她不懂。也不能懂。像她，秦樂，秦可這些人，一早都沒有愛的資格了。
    他們隻是棋子，卻有了自己的感情，所以注定悲哀。
    “幫我進去通報一聲，我有事求見公子。”
    “公子已經歇息，請秦可小姐明日再來。”
    “明日？明日？明日秦樂就死了，拜托你進去通報一聲。”明日，明日還有什麼意義，她今日一定要見到這個人。
    “秦可小姐不要讓我為難。”守在門外的藍衣女子依舊一臉堅決。
    “讓她進來吧。”門內傳出男子的聲音，藍衣女子聞言便退到一邊。
    秦可推開門，男子正倚在榻上。
    “秦可，你什麼時候這樣沒分寸了。”男子慵懶地說道，秦可咚的一聲跪了下來，用力的磕著頭，血絲從白皙的額上滲了出來，卻仍然沒有停下。
    等到秦可磕到幾乎昏死過去的時候，男子似是剛剛發現一般，從榻上下來，挑起秦可的下巴。“秦可，這是怎麼回事。我又怎麼會舍得處罰你呢，你不必這樣自殘。”男子的氣息慢慢靠近女子的耳垂，聲音如同蠱惑一般地柔和。
    秦可紅著眼睛，狠了狠心，“求公子救救秦樂。”
    “他？不過是一個沒用的東西，我已經不需要了。”
    秦樂，你看看，這就是你死心塌地效忠的人。在他的眼裏，你不過是一樣東西。沒用的時候，就直接舍棄。秦樂，為什麼你就不明白呢。
    但或許，不明白，反而會活得輕鬆一些吧。
    “我，我可以答應你那個要求。”秦可的眼裏全是絕望，苦澀的笑了起來。
    “好，我救他。你隻要答應我兩個要求便是。這是你拒絕我的代價。”男子將秦可扶了起來，語氣溫柔如昔。
    一個抑或兩個已經無所謂了。為了秦樂，她可以做任何一切。她，已經是注定要下地獄的人。
    兩天之後，秦樂醒了過來。在床邊守著的秦雨，此時已經沉沉睡去。
    秦樂看著秦雨，冰冷的眼神裏有了一絲柔和。陽光照了進來，秦雨的手微微動了動，抬起有些沉重的頭，看到的是秦樂的臉。隻是那個柔和的眼神，卻在她睜開眼的那一瞬，已經隱沒了。
    想起秦可，秦雨的臉上掠過哀傷。隻是秦樂並不知道，隻當秦雨在擔心他。
    “我沒事。謝謝你救了我。”
    不是我救了你，是可姐姐。隻是秦可的話還纏繞在耳邊，千言萬語，化作了一句，“不用。”
    兩人各自別開了頭，各懷心思。
    窗外的，雨紛紛揚揚，落下的，是誰的淚。
    自那天之後，再也沒見到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