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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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長纓見那服務員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他形象、氣質都不錯,但做服務工作,顯得有些笨手拙腳,剛才就是上菜時,手一歪,將菜湯灑在客人身上。
那桌食客全是青年人,一副小混混的樣子。那個站起來吼叫的小青年,長得非常瘦弱,臉上蒼白,一對腫泡泡的眼睛盯著那服務員說:“快給我們老大道歉!”
那服務員謙卑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把您衣服弄髒了。”
“就這麼說兩聲就完了?”那個小青年不依不饒。
“我幫您拿去幹洗可以嗎?”
“不行,跪下給我們老大磕個頭賠罪。”說著,那小青年拍了拍腰間,似有刀子威脅之意。
那服務員站立著沒動。
“你跪不跪?”那小青年狗仗人勢的耍著威風。
張長纓見那服務員眼中精光一閃,隨即向後站了站,他上身略微前恭,好像對客人表示謙然之意。可在張長纓眼裏,那樣子就像豹子要出獵般的姿態。
聽見前麵吵鬧,一位禿頭的中年人急忙走了出來,向服務員問道:“是什麼事?”
“我不小心把菜湯灑在客人身上。”
“怎麼這麼粗心?”禿頭中年人責備了一聲,然後向那桌客人中一個冷麵青年陪笑說:“光哥啊,這位是我侄子,剛來手腳不靈,得罪了,今天,你們這桌單就免了,算我賠罪,怎麼樣?”
那瘦弱青年還想講話,冷麵青年手一舉,他馬上噤聲不語了。
一場小小的風波就這樣過去了。
張長纓在一旁要了瓶白酒,慢慢喝著,看著他們各自的表演。
吃完飯,冷麵青年手一揮,一夥人立刻走的幹幹淨淨。等他們走後,張長纓一看,店裏也沒什麼客人,便將那位服務員請到跟前說:“可以坐下講兩句話嗎?”
那位服務員心情也不好,聽到邀請,立刻在張長纓對麵坐下。
張長纓說:“看你樣子,好像幹服務業很生疏,以前在哪裏高就?”
那位服務員悶聲悶氣地說:“什麼高就,以前在證券公司打工。”
張長纓伸出手:“我姓張,和你是同行。不知你貴姓。”
那位服務員情緒好了一些:“免貴姓龍,龍翔。”
“龍困淺灘遭蝦戲,嗬嗬。”張長纓笑著說:“反正現在沒事,喝口酒聊聊可以嗎?”
龍翔也沒推辭,跟禿頭中年人打了聲招呼,拿了個喝茶的玻璃杯往張長纓麵前一放,張長纓為他倒上滿滿的一杯。
“你以前在哪個證券公司打工?”
“漢江證券”
“漢江證券?”張長纓吃了一驚:“我一直在那裏,怎麼沒見過你?”
“我隻是交易部的一名普通經紀人,你沒見過我,但我認識你,你叫張長纓,誠信工作室的,對吧?我們公司的員工挺佩服你們的,你們的專業素質比我們公司的強多了。”
“你為什麼離開公司呢?”
“隻能這樣說,要麼說我太幼稚,要麼說宋望旺太跋扈。”
“說來聽聽。”
“漢江證券所謂的企業文化裏有一條是公平競爭。可這些隻是為了裝點門麵,公平不公平,全在領導一句話。你知道,在證券公司,除了財務、電腦、前台開戶等基本部門以外,業務主要靠經紀人拉客戶。”
“不錯!”
“宋望旺姘上財務的小出納後,居然暗中跟前台開戶的打招呼,說自己上門開戶的客戶算作那個小出納的客戶。因為在證券公司,除了經紀人拉客戶開戶以外,行情一好,有些客戶自己會找上門來,很多證券公司會把這些客戶作為存量客戶放在公司,而不是劃到經紀人的名下。”
“你業務倒挺熟悉的。”
“每年上麵一分任務,宋望旺就把它分解給各個部門,所以他這種領導誰都可以當。”
“我知道,他連電腦部都派了任務。”
“可宋望旺還把自己上門開戶的客戶算作那個小出納的客戶,就因為那個小出納跟他睡覺。他以為暗中跟前台開戶的打招呼,大家都不知道,可這樣太過分的事,哪有不知道的,我在掌握了確切的證據後,在大會上,把這事提出來,認為這是對整個員工的不公。
因為那天在大會上,宋望旺正在跟大家講企業文化,說在人才理念上是公平競爭。既然是公平競爭,太不公平的事我就要說。結果,宋望旺認為我提這個問題羞辱了他的麵子,大發雷霆,說我一個小小的經紀人憑什麼胡說。我據理力爭,把他駁得啞口無言。他居然說,你知道我們營業部的文化嗎?”
“是什麼?”
“領導一句吼,員工也要抖三抖。他還說,他最喜歡讀曆史書籍,清兵入關要求漢人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這是世界上罕見的對一個民族文化的摧殘,因此,遭到漢民族的全力反抗,你反抗,我就殺,殺了三十幾年,還不是全不留發了,為什麼?強權政治!我就是最講強權政治的。
今天,你一個人要反對我,我就要你走,兩個人要反對我,我就要你們兩人走,走光了,要來的人多的是。你說我要把上門開戶的客戶算作小出納的客戶。前台開戶的員工也在場,你們說,我有過這樣要求你們嗎?唉!”說到這裏,龍翔歎了口氣:“我算看透了,這些人在背後說起來,個個義憤填膺,可當著麵沒一個人敢吭聲。其實,這事我說不說對我來講都無所謂,可真正從公司的發展來講極為有害。”
“這點我知道,就大家的離心力來講,對公司都是一種致命傷。”張長纓表示讚同。
“可宋望旺說,我做的對錯,由我上麵的領導評說,你一個小經紀人竟敢對領導指三道四,那還成何體統?這時,陳明也跳了出來。”
“陳明?”
“你認識他?”
“認識!在宋望旺麵前跟哈趴狗一樣,我當時的評價是中國五千年奴才文化的傑出人物。”
“對!他一開口就說宋總如何英明,我是如何的卑劣,然後說我這種害群之馬不除,證券部就會大不安寧。然後大談領導權威不容挑釁的道理。”
“我當時也豁出去了,大不了再找家單位。我說你們在營業部當個老總,真以為就是土皇帝了,我要上告。沒想到,宋望旺居然笑了起來,說,公司養了一批律師,就是為了對付你們這些刁民,你告吧!
我一想,本是為公司好才提出意見,現在成了這種局麵,留下來也沒意思,就辭職走了。”
“怎麼沒到別的證券公司?”
“我父親病了,我隻好到叔叔這裏幫忙,順便照顧父親。”
“哎!我看見那個小混混吵到後來,你有點像豹子一樣準備出擊的感覺,是我的錯覺,還是你真準備出手?”
“準備出手。”
“你練過武術?”
“對,而且以技擊為主。”
“你到穩得住啊。”
“師父老跟我說,靠拳頭生存,必然與人結怨,忍得一時之氣,免得百日之憂,絕不要輕易出手,但人家要你的命了,不得不出手時,一出手,就要將三歲孩童當虎打。”
“嗬嗬,你師父的為人之道也是別具一格,跟你說件事。”
“什麼事?”
“你願不願意到我公司來上班?繼續幹你的專業。”
“誠信工作室?”
“不,我剛成立了一家投資公司,不過,現在還是光杆司令一個。”
“你和費翔鷹配合的挺好的,為什麼……”
“肯定有其中的原因,現在告訴你還言之過早,請原諒我的直率!我隻想問你想不想到我公司幹,我就需要你這種敢講真話,又有業務能力的人。”
“你不會是想幹些違法的事吧?”龍翔的思維很敏銳。
“按照遊戲規則出牌!”張長纓坦率地說。
“看樣子你想在證券市場幹點大事。”龍翔略微思考後很幹脆說:“行!幹吧!”
雖然公司有了第一名員工,但張長纓對公司的業務還是有些一籌莫展的感覺,由於股市行情不好,僅靠與證券公司的手續費分成根本維持不了公司的運作。行情不好時,決不能靠客戶的資金倒騰做交易量,雖然很多經紀人這樣做,但張長纓對此不屑一顧,為個人蠅頭小利,拿客戶資金冒險,其實是一種欺詐,至少他是這樣認為。
可在資本市場,下一步路怎麼走,的確傷腦筋。張長纓又從保險櫃中私家偵探王凡寄給他的快件。
上次大聯地產有限責任公司主動為冰冰父親公司擔保借貸,張長纓有些不放心,因此委托王凡調查一下大聯地產有限責任公司的背景,沒多久王凡就以快件將調查的結果寄來,他已看過好幾遍了,但有些問題仍沒想明白,現在沒事又拿出翻翻。
除了什麼注冊資金、法人代表等等問題,張長纓感興趣的隻一點,大聯地產有限責任公司是澤華藥業集團的子公司,這使他想起誤闖包房的那個英俊的青年人江峰以及他特殊形式的道歉。
“他有這樣的資本!”張長纓自言自語到,可他很明顯的感覺到,江峰的目標其實是周冰,一想起周冰,張長纓的心不僅是痛,痛苦中還夾雜了其他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