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翔鷹略一沉思後向張長纓問道：“你為什麼不自己買股票？”
    “沒錢！”張長纓很幹脆地說。
    他一說完，周冰驚異的看了他一眼，因為，出現在她麵前的青年，不是吹噓自己多麼有錢，就是自誇自己多麼有才。而張長纓卻毫不掩飾自己沒錢和專業知識上的不足。在她眼裏他就像個異類。
    “哦，他不想討好自己！”周冰暗想。
    “對！有錢才買股票。”費翔鷹的聲音響起：“因此可以說股市是靠資金的支撐，你們想想，國債期貨的賺錢效應吸引了多少熱錢？一旦停止國債期貨交易，這些熱錢往哪裏流？隻有股市！而且期貨的炒作手法非常凶悍，他們絕不會一進場就跑，因此開盤殺入，絕對可以獲利，分別隻是在於多少而已。”
    “嗯！我的錯誤在於，隻是孤立的看待股市，沒把整個資本市場有效地結合起來考慮。”張長纓若有所思的說。
    “不錯，股市雖然隻有股票，但卻和一個國家的政治、經濟、軍事等各方麵密切相連。你必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國外一位投資大師說：我在工作最辛苦的時候，可以說對世界上所發生的一切大事都了如指掌。道理也就在這裏。
    現在一說買賣股票，就叫炒股，我認為這種說法本身就有偏差，炒股是種投機的代名詞，而買賣股票是投資。
    投資與投機最大的區別是，前者的首要目標是保存資本，並使得資本增值；而後者就一心想著增加財富。正由於這種不同，前者常常會將眼光放遠，寧願放棄一些風險較高的行為，不多不少保證每年都賺那麼一點。
    股票是是表示你對某行業的擁有權，而不是賭博的籌碼。
    如果說周兄當初是看到身邊的人暴富之後，幻想著能在幾個月時間內就能翻幾倍，再多的錢，我也不會接手。”
    “多謝費兄教誨！來，幹一杯！”周明誠墾的說。
    “另外，你問到我為什麼第三天出貨，”費翔鷹轉向張長纓說：“這涉及兩個方麵的問題，一是50%的理論，就是說，強勢下，第二天的升幅可能為前一日的50%，第三天又為前一日的50%，到此，多頭的力量就衰竭了。但50%的理論也容易出現偏差，所以你隻能當作參考。
    第二點，就是必須了解這次上漲的意義。現在的宏觀麵不是營造牛市的環境，這次暴漲隻是熱錢急劇流入股市的投機，因此不會長久，現在高位盤整，也許有些個股活躍，但很難撲捉，搞不好，就入套，不如在外麵觀察。”
    “我差的太遠了！”張長纓有些沮喪。
    “在股市，不是說你學了多少理論就會成為高手，一定要親身體驗，在股海中搏擊，我估計，梁鑫秤一被捕，我們公司就差不多該關門了，我建議，你利用這段時間，去當當散戶，做一回真正意義的股民，很多將軍都是從士兵做起。”
    “好！反正現在手頭有一點現金。”
    “差錢的話，我先借你十萬，就算我投資，好不好？”周冰關切地說。
    “不好！”沒想到張長纓一口回絕了她：“我還沒這個水平，等我自信有了把握，一定找你籌集資金。”
    聽到這話，周冰的臉色才好看一點。她完全出於一番好意，張長纓的拒絕使她自尊多少有些受傷。
    周明把酒杯一舉：“為了散戶中未來的大投資家，幹杯!”
    “幹杯!幹杯!”“我妹上課的時間要定好！”“沒問題。”
    ……
    人雖不多，但這頓飯還是在熱烈的氣氛中結束。
    果不出所料，隨著梁鑫秤的被捕，誠信投資公司也關門接受審查。幸虧他們早有準備，一些資產較好的客戶，已轉到漢江證券誠信工作室，再說他們也沒什麼大問題，除了梁炎豔在公司堅守，接受調查之外，吳欣、向前等人辭職，工作室也就隻有費翔鷹、張長纓和原客戶部的孫晨暉等三人。
    期貨資金在股市掀起的暴漲熱潮，隻維持了幾天，股市又急劇下跌，沿著下行軌道繼續著跌勢。行情慘淡，事情自然不多，工作室裏有費翔鷹和孫晨暉坐陣就夠了。
    張長纓在漢江證券開了證券賬戶，投入了兩萬元，正式開始了散戶生涯。
    漢江證券的散戶廳的麵積很大，正麵是一麵股市行情的大電子屏幕，大廳裏從前到後擺放著一排排的座椅。左右兩麵靠牆是一排刷卡的股票買賣自助機。
    張長纓坐在座椅上，打量了一下四周，偌大的散戶廳，卻隻有寥寥幾人，無精打采的靠在座椅上，木然的看著一片綠花花的屏幕。
    張長纓看不斷翻滾的一屏屏股票，思考著，從買哪一隻下手：“萬事開頭難，這可是我的處女股啊，一定不能挑錯。”
    雖說在公司幹了幾個月，股票也接觸過不少，可真正自己拿錢買股時，卻有點無從下手的感覺。在公司，有些股票分析的都不錯，可一個勁兒的下跌後，每個人都不得不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或是選錯了股票？這種時候，是什麼時候買，什麼時候錯；什麼時候賣，什麼時候對。反使人手足無措。
    盡管如此，張長纓還是挑了幾隻股票觀察。一隻是700001，金融股；一隻是700002，地產股；一隻是700826，這是蒙著眼撞得。一個禮拜就交易五天，一個禮拜眨眼功夫就過了。可行情仍然悶得使人極度壓抑。
    然而，隨著國家的改革開放，越來越多的有識之士已認識到資本市場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隨著他們的呐喊，為了拯救奄奄一息的股市，深滬兩市開始從固本的角度采取了一係列的改革措施，可謂“欲善其事，先利其器”。
    交易所、登記公司和證管辦三方讓利，減輕上市公司及券商的負擔。
    引進集合競價方式。
    改善衛星傳輸係統，推出T＋0交易。
    轉托管，統一股東卡，降低收費。
    設立交易所服務熱線。
    ……
    然而，這些係列措施就如寒冬中的暖風，雖有一點暖意，很快又被股市的寒意所吞沒。
    這天周二一收市，一輛奔馳停在漢江證券的門口，周冰從車上下來，進了散戶廳。散戶廳裏，張長纓正沒精打采的看著大屏幕。
    周冰高挑的身材和漂亮的麵容，立刻引起證券部裏眾人的目光。
    “張長纓，時間到了，我們走吧！”周冰向張長纓說。
    這時，所有的目光，一下集中到了張長纓身上。他急忙和周冰出了證券公司的大門。
    一上車，張長纓有些不高興地說：“這次去了你家，我知道地點，以後我自己來，上個小課，你用不著這麼誇張，開個奔馳來。”
    周冰感到很奇怪，以前的老師，一見奔馳，高興得不得了，她也就習以為常了。看見張長纓不高興，她還以為是行情不好，虧錢所致。她也就沒當回事。
    車開進一個別墅區，在周冰家門口停下。周冰家是幢三層樓的小別墅，前麵是車庫，後麵好象有個小花園。
    一進周冰家，客廳裏一個傭工般模樣的婦女在收拾房間。
    “你回來了？”一個穿著華貴的中年婦女向周冰問道。
    “嗯！”周冰隨口應了一聲，對張長纓介紹說：“這是我姨媽。”接著，眼皮都沒抬說：“這是我的朋友張長纓，來教我唱歌的。”
    張長纓打量了周冰姨媽一眼，隻見她約四十多歲的年齡，長得很漂亮，因為保養得很好，皮膚很細嫩。看起來也就三十多一點的樣兒。
    “年輕時，肯定是個美人胚子！”張長纓暗想道，但他第一眼就從周冰姨媽那裏感到了敵意。
    “琴房在哪裏？”張長纓也懶得理她，直接向周冰問道。
    “你跟我來吧。”
    “鋼琴不是在二樓嗎，你去哪裏？”周冰姨媽大聲問道。
    “不用你管，我知道。”周冰說完，將張長纓帶到自己的臥室。
    臥室很大，各種小飾物將房間裝扮的非常女性化，在溫馨中又不失一種童真。周冰走到寬敞的落地窗前，將窗簾拉開，明亮的陽光照進來，頓時將房間照的非常亮堂。
    靠牆的一麵，放了一架立式鋼琴。
    “斯坦威！”張長纓一看，在心中暗暗叫奇。這個品牌可謂世界最頂級的鋼琴品牌，在全球所有的鋼琴品質對比中排名第一，在全球音樂界享有盛譽，它體現著最高貴的音質和卓越的手工技術，代表著最高檔次的三角鋼琴和立式鋼琴，在這一點上，一百多年以來沒有什麼變化。
    張長纓往鋼琴前一坐，隨手練了一組琶音。當他手指接觸到鍵盤的霎那間，一種久違的舒暢攝住了他的整個身心，這琴確實太好了！除了音色上的熱情、清澈明亮和靈活、還同時具有力度和情感衝動，張長纓心裏不知為什麼竟然產生了一縷柔情。
    貝多芬《獻給愛麗絲》這清新優美的旋律，從張長纓手下流了出來。純真美好的情感，在清純的意境中萌動著活力。左右手交替演奏的分解和弦，仿佛一個昂揚樂觀，胸中裝著恢弘氣勢，歌頌生命高貴和力量的偉人，在與一個美麗清純的少女娓娓談心，給人的內心世界帶來一種淨化。
    貝多芬寫《獻給愛麗絲》時已經四十歲，耳朵已經幾乎聽不見聲音，他的人生仿佛由一個個痛苦構成，在身心上不停的折磨著他。但是，不僅《獻給愛麗絲》這首鋼琴曲裏找不出一絲一毫的痛苦的痕跡，貝多芬所有的樂曲中，感受到的隻有對生活的讚美，對人生的讚美、對愛情的讚美。
    貝多芬從不用自己的藝術發出悲泣的哀怨，“誰能參透我音樂的意義，便能超脫常人無法振撥的痛苦。”這些純淨絕美的旋律完全是從他高貴的內心世界流淌而出。
    一曲彈罷，張長纓不禁淚流滿麵。良久，他才從嘴裏蹦出幾個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