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你是個白癡，還是個瘋子
    一遝足足有一英尺厚的資料被放在了莫文的麵前，莫文手裏翻過一頁書頁，抬起頭朝來人溫柔的微笑，“謝謝你，安迪。”
    安迪微紅著臉，有些局促的搖著頭，“這是我應該做的，莫文大人。”
    莫文對他笑了笑，低下頭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到手裏的資料上，隔了一會兒，當安迪小心翼翼的退到了門邊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忽然開口問道，“蕭辰還沒回來嗎？”
    安迪愣了一下，回答道，“已經回來了，大人。一刻鍾前我聽見了馬車的聲音，老馬克（車夫）告訴我蕭辰先生因為疲倦先去睡了，說是萊特兄弟清醒之前都不要去叫他。”
    是麼？一刻鍾啊，還真是巧了……
    莫文轉過頭，視線不易覺察的掃過離他數米遠，正低頭看著卷宗的文森特。
    回過頭，莫文微笑著對安迪說，“既然這樣，那麼就不要打擾他了。”
    正想揮手讓安迪下去，莫文忽然看見文森特放在桌上的手指收縮了一下，似乎準備站起來，可是卻一直沒有抬頭，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資料上，絲毫沒有聽見莫文兩人在說什麼一樣。
    莫文微微勾了勾唇，轉過頭向安迪問道，“安迪，蕭辰去睡覺之前吃過東西沒有？”
    安迪愣了愣，莫文大主教會問這樣的問題，著實讓這個半大孩子嚇了一跳，“沒、沒有，大人。”
    見莫文眼神溫柔的看著自己，安迪結結巴巴的補充道，“我讓仆人給蕭辰先生送了晚飯過去，但是……”
    “好了，我不是怪你，安迪。”莫文的笑容很溫柔，和緩的語調裏有種撫慰人心的力量，“那麼蕭辰回來的時候是和誰在一起呢？”
    安迪微微瞪大了眼，覺得莫文此時的表情有著某種詭異的味道，他看了看旁邊一直散發著一股讓人不能忽視的氣勢的文森特，然後才小心的回答道，“是……是海廷斯小姐。”
    “這樣啊……”莫文一隻手放在自己的下巴處摩挲著，似乎有些不解的模樣，疑惑的說道，“可是海廷斯家的莊園的位置與教廷可是兩個相反的方向呢，海廷斯小姐雖然是個不錯的劍士，但是讓一個女孩子夜晚獨自走這麼遠的路可不是一位紳士該做的事情呢。”
    莫文用眼角注意著旁邊的人，可視野當中，文森特紋絲不動。
    嘖。
    莫文輕哧一聲，揮手讓安迪退下了。
    等腳步聲走遠之後，莫文才拿起桌上的資料，老神在在的自言自語，“如果一個男人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愛人與別人幽會，還為那兩人做全程保鏢，那麼他不是個白癡，就是個瘋子。”
    “文森特，你說他會是哪一種呢？”
    伸向下一袋卷宗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文森特抬起頭，對上了莫文眯起的帶著莫名冷意的眼眸。
    文森特靜靜的看著莫文，可是卻沒有說話。
    莫文也看著文森特，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和文森特保持著一樣的平靜，看著那雙沉靜的似乎永遠不會有波動的眼睛，莫文覺得自己的心裏莫名的泛起一陣煩躁。
    “文森特。”他眯起眼，唇邊勾起一抹輕微的、帶著諷刺的笑容，“我真的是很驚奇呢，你的耐心從來就不好，這一次，你該不會是把所有的耐心都放在他身上了吧？”
    “一個為了省去尋找的過程而直接找上黑森林的王、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把他打倒隻為了找出一隻失蹤的白色獨角獸的人，居然會為了一個凡人，小心翼翼成這個樣子，文森特，你真的讓我很驚奇呢。”
    莫文看著文森特站起身走到窗台前，看著他沉默的站在那裏的背影，久久，忽然歎了口氣，摒棄了剛才那帶著淡淡嘲諷的語調，有些無力的說道。
    “文森特，除開教皇的原因，除開教廷的原因，你對蕭辰真的已經到了那種程度了嗎？”
    冷風吹動文森特的衣角，淡淡的話語傳入莫文的耳中，“你這句話可是違背了未來教皇陛下的立場。”
    “文森特。”莫文有些無奈的說道，“你不要轉移話題。”
    “而且這樣的手段有些太過拙劣了。”
    莫文站起身走到文森特身旁，沒有看文森特，而是將視線投向了文森特正在看的那片樹林。
    久久，莫文歎了口氣，“文森特，告訴我，你要怎樣做？”
    對一個什麼都不在乎的人，你要怎樣做？
    文森特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等。”
    莫文挑眉，“等？”
    “對。”文森特看了莫文一眼，然後重新將視線投向麵前那片陰影重重的小樹林，可是目光卻似乎穿過了那樹林，看向了其他的什麼東西。
    “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發覺，他並不是什麼都不在乎的。至少，他就放不下那個蕭流。他有喜歡的東西，也有討厭的東西，他的心還活著。”
    也總有一天，會為他而跳動。
    “雖然從他的舉止當中很難看得出來，但是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一千多年的時光太過悠長，活得太久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經曆得越多，嚐試的勇氣也會變得越少，但是心裏的渴望卻會變得越來越多。”
    所以隻要等待，隻要等待就可以了。他並不是感覺不到，他隻是不敢回應而已。但是總有一天他會忍不住的，自己隻要守在他身邊，等著他願意踏出那一步的時刻的到來就好。
    文森特站在窗前，冷風拂動他金色的發，不知何時，幾縷月光穿透紗衣一樣的雲層落在文森特的眼眸裏，給那抹深藍添上了幾筆柔和。
    莫文愣愣的看著文森特，奇異的感覺從心底湧上，“你……”為什麼能夠說得這麼輕易？等，說來簡單，可是要真的就那麼等著，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況且，你的時間也不多了。
    似乎知道莫文在想什麼，文森特抬手拍了拍莫文的肩膀，話語裏少有的流露出幾分溫暖，“不用擔心，我的命，絕對比你長。”
    莫文愣了一下，緊接著眼睛裏泛起驚喜的光芒，“已經解決了？”
    文森特沒有說話，隻是含笑看著他。
    莫文想了一會兒，有些遲疑的說道，“是蕭辰？可是……”
    除了蕭辰這個擁有異世界傳承的人，或許沒有人能夠如此悄無聲息的就將那個困擾了教廷十多年的問題解決了吧。
    可是那一天教皇提出讓他提供幫助的時候，蕭辰是拒絕了的啊。
    文森特勾起唇角，淡淡的說道，“在那之前就已經解決了。”
    莫文露出恍然的神色。隨即，忍不住笑了出來。
    “文森特，你喜歡上的人，真是個……”
    文森特的眼眸裏帶上了幾分溫柔，嘴裏卻輕輕接過了莫文的話，“他是個笨蛋。”
    ……
    文森特走後，莫文一個人站在窗前，依舊是剛才的位置，剛才的姿勢，心裏卻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泛起一陣奇怪的感受。
    文森特。我從小認識你，知道你絕對不是擅長感情的人——不，應該說你一次都沒有接觸過類似的東西才對。
    可是為什麼，你在說到蕭辰的時候，語氣能那麼篤定呢？
    千年的時光嗎？
    你說“活得太久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的時候，表情很認真呢。
    讓人覺得，你不是對蕭辰的心太過了解，就是——真正經曆過那樣的寂寞。
    ……
    一陣風，陰影代替了月光。文森特靜靜的站在蕭辰的床前，看著那個將被子卷成一團抱在懷裏的人。
    似乎被忽然出現的冷風，又或者是忽然出現的氣息所打擾，蕭辰翻了個身，拿後背對著文森特，嘴裏嘟囔著什麼，語氣很不滿的睡了過去。
    窗戶被關上，文森特朝蕭辰走近了兩步，在離床鋪隻有一步遠的時候，卻又忽然停了下來。
    月光下，蕭辰長長的銀發反射著月光，顯現出一種很燦爛的光澤。幾乎是控製不住的，文森特伸出手，小心的撫上了蕭辰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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