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兩個路癡的相遇
    “好好聞聞，空氣裏有沒有那個家夥的味道？”
    “？”小紙鶴撲閃著翅膀懸停在蕭辰麵前，歪著腦袋，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笨！尼古拉斯尼古拉斯！那個吸血鬼啊。”
    小紙鶴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而後又忽然變得憤怒起來。
    （我不是獵犬！我隻是引路者！……）
    “不都是一樣的東西。”對他而言，隻要能讓他不迷路就好。蕭辰癟癟嘴，抬眸，見小紙鶴心不甘情不願，抬手便是一巴掌拍在它身上。
    小紙鶴連忙飛出數米，停在安全的距離，小心翼翼的看著蕭辰。
    “白癡，快點找啦！”
    小紙鶴在被拍成薄片和被當做獵狗兩個選項之間徘徊了片刻，最終很明智的選擇了後者。有句話不是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麼。
    （絕對不會輕易饒過你的……下次召喚我，一定讓你……）
    “呐，給你一個忠告。”蕭辰慵懶的抬起眼皮，墨綠色的眸子裏清晰的印出紙鶴不是非常生動的棱角。
    “如果你膽敢在召喚祭品上做手腳的話，當我有機會去靈界的時候，一定會去拜訪你的。”
    “你知道的。在價格方麵我一向是很公平的。多收了我的一滴血，我隻要你十滴精元。唔，看在你是熟人的份上，我給你打個八折好了……”
    忽然褪下冷冽，蕭辰眼巴巴的看著小紙鶴，一副渴望而又肉疼的模樣。可是被他看著的小紙鶴卻硬生生打了個寒戰，它覺得，自己在蕭辰的眼光下好像就是一團隨時會被吞下的可口精元！
    “怎麼樣，考慮一下？”
    小紙鶴一聲不吭的掉頭，撲哧撲哧的往前麵飛去。
    它才不要去惹這個惡魔！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它現在這個身體隻是分身投影，隻要本體不與蕭辰處於同一個世界，在世界壁障的保護下，他也是拿自己沒辦法的。
    歎口氣。它第一千四百五十三次感激起世界壁障這種東西來。
    “唔，”後邊的蕭辰看著那一團精元長著翅膀飛走了，抬起手揉著自己的頭發，一臉惋惜而又難辦的表情，“可惜了呢……如果有了這團精元，那個死老頭子的晉階就板上釘釘了呢……”
    “世界壁障什麼的，真是討厭……”
    蕭辰的身影漸漸遠去。古老莊園的斷牆之後，雪白的衣角拂過滄桑的雕飾，留下一句輕微的像是夢中呢喃的話語。
    “世界壁障麼……”
    ……
    “喂，你到底找到了沒有啊？”
    蕭辰惡狠狠的對著小紙鶴舉起拳頭，而另一隻手，卻是抬起，遮住了正午燦爛的陽光。
    “這都中午了，你到底有沒有認真找啊？”
    （不是我不認真啊，是那個吸血鬼的行走路徑就是這樣的嘛，我有什麼辦法……鬼知道他為什麼在這裏兜圈子……）
    小紙鶴很委屈的扇著翅膀，輕靈的從蕭辰的身邊飛過，然後再一次在這個十字路口往左邊拐進去。
    它忽然有些慶幸，因為如果蕭辰不是路癡的話，一定會知道他們已經在這裏經過了五次的這個可悲的事實的。然後——小紙鶴打了個寒顫——它能想象得出自己被撕成碎片的模樣，因為那種情況不止發生過一次。
    雖然隻是分身，但是那樣的死法，實在是太慘烈了一些。它可不想再次嚐試。
    “呼——算了，下午再找吧，先找個地方吃飯。我都快餓死了。出來活動，果然比睡覺的消耗要大得多啊……”
    蕭辰用手扇著風，抬腳跨進了一家酒店。小紙鶴緊隨其後，好像幽靈一般毫無阻礙的穿過一個又一個的人體以及牆壁等等障礙物，最後輕盈的落在了蕭辰的桌子上。
    “老板……”
    小紙鶴有些愣愣的看著侍者端上一大盤東西，然後愣愣的看著蕭辰左手一把勺子右手一把勺子同時開吃，“飯桶”兩個字才從心底冒出來便被咽回了肚子裏。這種話，還是不要當著這個惡魔的麵說的好……
    忽然，小紙鶴做了一個偏頭的動作，然後扇了扇翅膀從窗戶飛了出去。
    有那個家夥的氣息……很近……
    （不好，他好像要出城，速度好快……）
    “喂喂，等等啊，我還沒吃完呢……”
    “怎麼這個時候來，真是……”
    蕭辰飛快的將盤子裏的食物塞到嘴裏，然後飛快的結了帳飛奔出去。
    “喂，慢點啊……”
    周圍的食客都不由得麵色怪異的看向這個呼喊著衝出酒店的白發少年。這少年好像是在跟誰說話吧？可是四周都沒有人，他難道是在跟空氣說話麼？怎麼有種詭異的感覺……
    蕭辰的速度雖然很快，可是等他衝出酒店，已經看不到小紙鶴的身影了。
    蕭辰不甘心的左右看了看，可是除了往來不絕的人，連根鳥毛都沒看到。（小紙鶴：我抗議，我本來就沒有鳥毛……）
    “該死……”
    蕭辰頹然歎了一口氣。他的感知雖然厲害，可是也不能感知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人。尼古拉斯的氣息對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他根本沒有辦法按照氣息去尋找。而小紙鶴的氣息又被世界壁障隔絕了絕大部分，要感應到它的氣息無異於登天。
    哎。
    蕭辰再次歎了一口氣。
    要不是這樣，他才用不著召喚那個該死的家夥呢。雖然那家夥找人和找路的本事確實不錯……
    出城啊，誰來告訴他城門在哪裏啊？
    蕭辰仰天長歎，迎著風，淚流滿麵。
    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不好意思，請問你知道城門在哪個方向嗎？”
    這是一個很好聽的聲音，淡淡的高傲加上不失禮節的謙遜溫和，讓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蕭辰轉過頭一看，是一個穿著華麗的青年人。
    白皙的麵容，修長的身材，整潔的儀表以及掛在嘴邊的淡淡笑容無一不讓人心生親近之意。如果不是那雙深棕色的深邃眼眸裏深深潛藏的一絲邪氣，蕭辰甚至會以為這是一位從大家族裏出來的受過良好教育的家族子弟。
    “如果你能告訴我城門在哪裏，我會不勝感激。”
    青年人對蕭辰深深一禮。
    然而這個平輩見麵禮卻在蕭辰歡快的話語中僵硬了片刻。
    ——“你迷路了？”
    蕭辰興奮地問道。
    “呐，你是不是迷路了啊？”
    青年人的臉上帶著幾分款苦惱和無奈。
    “事實上，我已經在這座城市裏被困了兩天了。”
    “兩天？”
    蕭辰誇張的叫了起來，隨即眼睛一亮，衝上去一把握住他的手，說道。
    “真是難兄難弟啊——我也迷路了！”
    “哈？”
    “你也迷路了？”
    青年人驚訝的叫道。
    “這麼說我問錯人了？”
    蕭辰同情的點頭。
    “老天。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問路，卻遇到了一個和他一樣的路癡！這算個什麼事兒！？
    “你在這裏繞了兩天，肯定很辛苦吧？”
    蕭辰看著青年抓狂的模樣，臉上的同情更加濃了。
    “辛苦！當然辛苦！這到底是誰規劃的？好好一個城市弄得像迷宮一樣，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就是就是，”蕭辰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同輩中人，當然要趁機會交流交流，“走到哪裏看起來都是一樣的嘛……”
    “說的對！反正都是人都是商鋪，要不就是街道馬車，怎麼看都一樣！”
    這話正中蕭辰下懷，他兩眼泛著淚光，哽咽著喊道，“兄弟……”
    青年人也是雙眼含淚，“兄弟……”
    兩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終於找到一個正常人了……”
    “終於找到組織了……”
    “嗚嗚……”
    “……”
    幾十分鍾後，在一個路人的幫助下來到城門的蕭辰站在城門口，揮手與青年告別，眼淚猶自是汪汪的。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便縱有千種“瘋”情，更與何人說……
    “咦，你怎麼在這裏？”
    蕭辰回過頭去看，遠處飛速衝過來的小紙鶴卻連減速都沒有，直接向著城外衝去。
    （那家夥出城了……）
    “誰？”蕭辰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啊，尼古拉斯——快點，要不然又要被他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