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普通病房的原因，隔壁還住著幾個臥病在床的，有個老大爺，還有個也是中年人，病房不大，一共四個床位，還有一個空著。
    父親躺在床上的模樣看起來有些不自在，手上拿著戚野塞給他的香蕉也沒吃。其實說白了，他這是頭一遭住院，還沒適應過來，不自在的很。
    “蘋果還是梨？”戚野從一邊的椅子上站起來，問道。
    “啊？”父親有點愣住，不明就理的看著戚野，這空穴來風的一句話著實讓他摸不著頭腦。
    “不愛吃香蕉是麼？”戚野站在那裏看著父親，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來。
    “哦，就吃香蕉好了，別去買蘋果什麼了，對了，家裏的那個西瓜也沒帶來，你回去的時候記著快吃了，別熟過了頭，就不好吃啦。”父親明白過來後一邊叮囑著戚野，一邊開始剝起了香蕉來，咬了一口，眼角帶了笑容。
    戚野點點頭，表示明白。
    “你兒子啊。”一個陌生的聲音插了進來。
    父親聞聲看去，是隔壁床的大爺，身邊坐著的應該是他女兒，四十來歲的模樣，正在給老大爺削蘋果。老大爺躺在那裏也沒事可做，就開始磨嘰著和鄰床的戚嚴搭起話來，胖胖的臉頰笑的皺紋滿臉。
    “唔，對，我兒子，嗬嗬。”父親咽下了口中的香蕉，看了看躺在隔壁床上的大爺，對著他也笑笑。
    大爺接過女兒給削的蘋果，指了指說道，“我女兒。嘖，這人老了不中用了，天一下雨就骨頭疼，下樓梯的時候給摔了。”
    戚嚴摸了摸自己的左膝蓋，“我這不也是麼，老病了關節炎。”
    大爺吃了蘋果，看了看坐在那裏的戚野，“小夥子幾歲啦？該讀大學了吧。”
    戚野的視線對上隔壁床的大爺，勾著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對著大爺和他女兒笑了笑，轉眼就見父親正盯著自己看。
    戚嚴見到戚野的表情，心裏估摸著，原來這小子也會對別人客氣來著，他還以為戚野老是一副棺材臉，不是會對別人打招呼的那種人，更不是會笑容以對的那種。
    “大二了，快工作了啊。”父親頗有些感歎的說道。
    “我孫女比你兒子小一屆，也大一了。”大爺吃著蘋果笑眯眯的說著。
    ……
    鄰床相對的這位大爺有可能是太過熱情好客了，和戚嚴來來往往說了好多，結果戚嚴把戚野在S大設計係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戚野坐在一邊也沒有阻止的意思，就是冷著張臉，中途又去買了蘋果回來，看了看時間快到晚飯的時候了，才打斷了還在和大爺天南地北的父親，“晚飯吃什麼？”
    “醫院裏不是管飯的麼？”父親一下午一邊嘮嗑，一邊吃了不少水果，其實現在還不餓。
    “醫院的飯挺不好的，我們都是自己帶來的。”大爺的女兒開了口，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拿了飯盒準備去給大爺熱一下。
    戚野點點頭，收拾了下就給父親買晚飯去了。
    夏季，天黑的晚，外頭還不怎麼黑，就是看著灰沉沉的不舒坦，熱浪滾滾的沒走兩步就是一身的汗。
    戚野買了份飯打了幾個小菜，又買了幾個饅頭回到醫院。
    將飯菜一個個擺在桌子上，和父親一起吃了。
    別問戚野為啥不回去自己燒菜燒飯，這不是經濟幹淨麼，對不起了各位，戚野是個廢，煮飯燒菜一個不會，小時候老爹教育他：尼瑪！下廚房做家務的爺們不是純爺們！
    戚野好死不死的記住了，也應承了他沒這方麵的天賦，弄個荷包蛋都得黑糊糊的無法下咽。結果母親一走，父親下海了，包家務，包煮飯燒菜，得虧戚野還會洗洗衣服，潔癖所致，還會打掃衛生，爺倆也過得還算融洽。
    現在戚嚴住院了，就別指望可以吃到家常菜了，這段時間裏每天就得吃外食咯。
    病房裏連個電視都沒，剩下的不是看看小說就隻能嘮嗑了，戚野是三拳打不出個悶屁來，說直白了，他就算想說，其實也不知道和戚嚴說什麼好，戚嚴也是。
    老大爺要是不開口，戚嚴和戚野的氣氛都得結冰渣子，冷的過頭。
    半晌，戚嚴開口了，“你是不是很不高興啊？”看著戚野木著個臉，啥表情沒有，戚嚴覺得兒子似乎一直不太高興來著。
    戚野洗了個蘋果，咬了一口，抬眼看著父親，“沒有。”這蘋果看著紅彤彤的，吃在嘴裏卻不甜，價錢卻是挺貴，嚼著嘴裏清水氣的蘋果，戚野皺了皺眉。
    看著戚野表情的戚嚴小心翼翼的問道，“那為什麼不笑笑呢？”
    戚野放下手裏的蘋果，看了眼父親，沒有好笑的事，沒有笑點，傻兮兮的一個人在那裏笑容滿麵的那是棒槌，他這麼想著，嘴上卻問道，“需要我留下來陪夜麼？”
    話題轉的太快，戚嚴頓了頓，歎了口氣說道，“差不多點時間你就回去吧，明天早上有課麼，早點睡，我沒事的。”
    “你要小便怎麼辦？”戚野擦了擦沾了蘋果汁的手，問道。
    “……”戚嚴一時無語，突然想起下午的時候兒子扶著自己去上廁所的樣子，戚野雖然是一臉的麵無表情，讓他慢著點，他自己卻是尷尬的很。兒子小時候自己很少和他在一起，父子兩有時候半年才見一次麵，這種一塊上廁所的事情其實要去細想，還真沒幾次。抬眼就看著戚野擦好了手，坐在那裏看著自己的樣子，戚嚴便說道，“我隻是左腿不太好動，右腿好著呢，上廁所沒人幫也沒事。”
    “沒事？”
    聽到沒事這兩個字，戚嚴一愣，想到今天兒子一邊檢查自己膝蓋一邊問著沒事的樣子，那表情看著真有點恐怖，怕是真的生氣了。不過想想自己一個活到快五十的大老爺們了，也不會怎麼地啊，一個腿不太方便，但還是能動動的，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便說道“一定沒事！”
    末了，戚野還是又扶了父親上了趟廁所，臨走前告訴父親床頭還有兩個大白饅頭，晚上要是餓了就當宵夜啃了，早上自己會送早飯來，便獨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