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有生命麼？毫無疑問是有的。菲碧可以輕而易舉地回答第一個問題。
    至於念咒施法，那是每一位法師必須修行的東西。也就是說，要想稱得上是一名法師，哪怕你是見習，第一步自然要學會念咒。
    對於為何要念咒，恐怕沒有人可以解釋。好比曆史的傳承，先輩們這樣做的，後輩照本宣科。久而久之便養成了習慣，或者說是定式。
    最後什麼是魔法？！難道不念咒的就不能稱之為魔法麼？圍繞戰士周身無需而使放的鬥氣被稱為鬥氣，那不是元素麼？！
    如若否定第二個定式，將會得出這樣的結論：魔法不過是元素的應用，不論是將周身環繞的元素轉變成鬥氣；還是利用咒語催動大幅度的元素，歸根結底都是一樣的，不過是將其凝聚歸為己用。魔法說穿了，無非就是冰、火、水、土、風、光（聖）、黑暗這幾種生命元素的操控。
    想到這三個問題的人，是何等的聰慧。她禁不住欽佩起來！
    念止，酷熱的門廊出口莫名風起，陣陣的涼意纏綿如絲，揚起了二人的衣袂，舞動翻飛，不散不去。猶如眷戀母親的頑童，撒嬌般徘徊嬉戲。
    薩摩法師的權杖未動，安靜地紮在地麵上，凝望著身側的低垂著頭狀似思索的少年，眉宇間浮現出淡薄的笑意。
    那黑發墨瞳的少年睫羽一顫，似有光蕩漾開去。待到抬首之際，宛如瓷器的臉龐上彙上笑意，絲絲縷縷好比精致的繡品，光彩奪目。
    倘若再走近些，便會發現少年的掌心處有一無色球狀物，那便是風的牽引核心，這陣狀似不禁意飄揚的涼意源頭。
    從一個魔法白癡到如今竟能夠穩定魔法元素。這一路來菲碧走過了常人所不能體會的艱辛。興奮溢於言表，她竟不能控製。不自覺得露了餡：
    “謝謝您，豆眼睛爺爺——”
    音一落頓時悔恨，可惜覆水難收。懊惱得齜牙，卻發現對方一點都不驚訝。訕訕地大笑，慣於撫摸胡子的手掌拍向她的腦門，作弄般朝她眨眼：
    “小鬼頭，終於肯認人啊！”
    薩摩用他那小的不能再小的眼眸，在她麵前擠眉弄眼，畫麵說不出的滑稽詭異。熟悉的稱呼仿佛令她回到了丁點大的小時候，那位親切卻又喜歡用魔法作弄她的受洗法師，不是麵前這位還會有誰。
    “豆眼睛爺爺，眼小聚光，神通廣大……”
    菲碧捂住被拍得快要泛紅的額頭，左躲右閃，嘴上還不忘拍著馬屁。心裏念叨，這老頭果然精明過人，枉費她超有自信的偽裝，恐怕早早就被對方發現，否則剛才也會被這般點播自己了。
    “小鬼，這是什麼發型？！好端端地幹嘛非要將自己弄成這樣……”
    菲碧受不了地朝天翻著白眼，在薩摩即將開始揪她頭發以前，阻止了那隻“鹹豬手”。
    開玩笑，讓他這樣鬧下去，遲早自己就被暴露。何況他們可是立在門廊出口。雖說此刻無人，但保不齊哪裏隱藏著未知的眼睛。
    “爺爺您饒了我吧！”她湊近求饒，“替我保密好不好？！”
    “哼哼！我有什麼好處？”薩摩兩眼朝天吹著胡子。
    什麼叫為老不尊，眼前這位就是典範。瞧他那計較的頑童樣，恨得菲碧牙癢癢。
    “頂多……”她咬了咬唇，麵色灰白，一副為難的表情。
    薩摩觀望著有利可圖，期待地將耳朵豎起湊了過去。錯過了對方眼角一閃即逝的狡黠亮光。
    “頂多……”菲碧故意掉他胃口，將聲音拉長，“頂多我不說帝國首屈一指的大祭司假公謀私，利用職權將聖殿的珍貴冰晶石給自己的養子充當眼睛……”
    就算是最好的魔法石，能量也是有限的。像頂級冰晶石這類的魔法極品，隻是元素的承載及轉換方麵大大強過於普通魔法石，待能力耗盡終究會變成一顆廢棄的石子。
    而對於艾倫•法爾科索來講，額頭的冰晶石就是他的眼睛，無時無刻不需要能量。除了聖殿以及王宮，再無地方可以提供給他這般充裕的供給。薩摩就算闊綽，憑一己私力也買不起這麼多冰晶石。
    這也就是為何剛剛見麵，菲碧盯著他手中的權杖不停得觀望的原因。
    “你……你別胡說！”老頭被戳中要害，立即吹胡子瞪眼，雙頰通紅。
    “嘿嘿！”少年裝扮的女孩貼了過去，笑容無害，“那……這兩件事呢，其實是一件。你不說，我不說。誰也不會知道了不是……”
    菲碧墨瞳裏的閃爍著算計的精光，一副奸商的嘴臉，開出的條件卻似童叟無欺。
    “好！”薩摩明白自己被擺了一道，卻隻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吞。忿忿地努了努鼻子，大義淩然狀一揚下巴：
    “我用名譽保證，絕不說出此事。”
    菲碧滿意的莞爾一笑，也向他立下保證。心裏清楚，揭穿她其實不會給薩摩自己帶來利益，不過是老人家希望與她親近的手段而已。
    臨了，薩摩離開之際，她終於問出了在心底憋了許久的問題：
    “爺爺，您知不知道我母親的下落？”
    薩摩•法爾科索的腳步一頓，幽幽地回身，皺著眉歎了口氣。
    雖然沒有言語，菲碧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眼底的傷感一閃即逝，飛速得打起精神：
    “沒關係，我會找到她的！”
    她保證著，更像是說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