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家族榮耀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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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瀝瀝,猶似來自夢魘的召喚,自灰蒙蒙的天空上紛飛而落。給鄉間泥濘的土地籠上一層朦朧的霧氣。
低迷的氣壓悶得令人喘不過氣,仿佛是故意不叫人痛快一般,壓抑的雲層下聚集著厚重的魔法粒子,懸浮流動飄舞在頭頂上方,好像伸手可及,卻又在輕微的蕩漾中顯露出虛無的幻境感。
緊跟著,一陣密集的波動從遠處傳來,將天空底地粒子割裂,振蕩出無數塊殘骸,又用一種極致的緩慢速度擴散至整片天空。編織而成的波紋密網,一下子碎成遙不可及的琉璃珠子,伴隨著雨霧掉落下來。
風雨裏一抹紫色宮妝衣裙的少女揚起略顯蒼白的臉龐,兀自皺起了眉頭:
“多爾爺爺,我娘……她出事了……”
聲音如黃鸝,輕聲慢語,卻夾雜著難以抹滅的擔憂。
“小姐,”身後的老者跟上一步,遞來雨具為她遮去了大半的風雨,伴她立在雨水裏,“夫人她是帝國權威主祭司,現在天下太平,能出什麼事?!”
安慰的話語並未給少女黑曜石般的立瞳帶來多少撫慰,深不可測卻也莫名的哀傷籠罩在少女的身上。仿佛是對於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隱隱獲取的先知;猶似內心深處難以抹滅得不斷湧冒而出的蒼茫。
望著天幕間的暗豔景色,下著決定:
“我必須盡快回王城一趟。主城離這裏已經不遠了,快馬當天定能趕到。你帶領其餘的人按照正常速度返回。”被喚作小姐的少女側頭思忖片刻,對身後的老者下達命令,“沒有我達克斯家族的訊息不要進城,拿些錢財遣走五年內錄用的仆從,低調潛入宅邸,等我的消息……”
天空中的氣流波動極度異常,自王城的方向傳遞百裏。彌留的空間禁咒已經自爆裂的收縮中逝去,殘存的魔法粒子是僅有的證據。
她多麼的不願相信,整個藍錦帝國唯今隻有自己的母親能夠釋放出這般大型的空間禁咒。那風雨細縫間獨有的親切感,卻不斷的提醒著她牟定中的真實。
雨打濕了宮裝的裙邊,留下星星點點的汙漬,她卻全然不甚在意。打馬的鞭子狠狠地抽出,雪色駿馬吃疼,呼嘯一聲,拚了命似的越過低矮的灌木,踏上了通往藍錦帝國主城的官道。
酒紅色的圓日隱埋在烏雲暗影之後,投射出詭異的葷光。整座藍錦帝國主城看起來仿佛被籠罩在暉金鑲邊的鳥籠裏,帶著些許妖異氣氛的雨伴隨著不斷隕落的魔法琉璃碎片,墜入大地。
越是靠近,少女心頭壓抑的不祥感越是真切。
母親的祭司法杖還置於她隨身的布包裏,感應到彌留的元素,發出低淺地回應,這令她更加確定禁咒的釋放者身份。這般大幅度的空間元素殘跡,一直波及到了臨近的小城菲爾可多——達克斯家族領地的邊緣。母親這是要將自己傳送到哪裏?!
墨黑的眼眸難掩的慌亂,身下的馬蹄聲焦躁異常。
沒有絲毫溫度的紅日即將退入地平線下,城堡上空如火在燒卻煙雨彌漫,詭異的混搭卻又恰倒好處的平衡。形單影隻的駿馬身負華貴衣裙的少女,亦然步入了緊閉的城門下。
“什麼人?”城頭上的軍官冷峻喝斥。
“開門!”
伴隨嬌喝,一枚黑曜石打造的六芒星印章,出現在少女高舉過頭頂的掌心。隔著蒼翠的城牆,耀眼的六芒星泛著冷清的寒光。
“達克斯家族的人你也敢攔嗎?!”
難以想象不怒自威的凜厲氣勢,來自少女嬌弱的身軀。城頭上的軍官立馬換上了討好的嘴臉,屁顛屁顛地自城頭上跑了下來:
“喲!原來是達克斯家的小姐,小的沒瞧見。您不是被二殿下派去探查邊疆狀況了麼?怎麼這麼快就……”
“少廢話!我有急事,趕緊將門打開——”
奉承的笑意被冰冷的不耐打斷,碰了一鼻子灰的軍官自討沒趣地撇了撇嘴,不再言語,招手令手下將城門打開。
詭秘空間兀自列出一條縫隙,策馬即將入城,馬上的少女蹙起了眉,忽覺不對:
“這會未到宵禁時間,怎麼今日城門關得這麼早?!”
“今日是春之祭,主街人滿,城門自是關得比平時早了許多。”回話的士卒卻未有守門軍官的阿諛嘴臉,畢恭畢敬地回話。
原來已經是春之祭了,菲碧恍然,不再多做言語,打馬踏入了城門。
等馬匹走遠,立在城門口的軍官這才敢怨毒地嘟囔:
“什麼東西?!不過是即將失勢的娘們!春之祭過後,就算給我提鞋都不配!”
“長官,這話……不能隨便說啊!達克斯家族可是王朝數一數二的……”
“是又怎麼樣?!那是過去,達克斯公爵還在的時候。就連當朝二殿下也要給他幾分薄麵,跟他家那毫無是處的小姐定下娃娃親。而現在公爵已經將近十年了無音信,我聽宮裏傳來的小道消息,二殿下即將取消聯姻。春之祭過後,不!或許明天,達克斯家就將自王朝中消失。到時候,嗬嗬!可就是波林王朝的統治時期……”
遠處嘲諷的笑意,並未影響到少女前進的腳步,仿佛早已習慣身後人的指指點點,並不能給她帶來半分傷害。
蒼白亦如白瓷的下顎淡然地揚起,望了望天象。幽眸順著那風雨中的魔法絲線,落至遠方閣樓的一點,深鎖的眉梢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