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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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納馬部落仿佛被世界分離開來,籠罩在一片墨綠深暗中,遠遠的可以望見南山上空一個瑩紅的漩渦直抵天幕,無數的死魂碎片飄散其中,淒然淩厲的嘶吼聲聲不斷。
珂音目瞪口呆的看著這番景象,忽地顫抖了一下,小心的躲到了玖蘭樞和魘的身後,緊張的提醒道:“有蒂天的氣息,可能是……”
漩渦中透出幾縷明亮的白光,輕忽的白羽飄落下來,緩慢自然,似乎沒有受到任何能量碰撞而帶來的阻礙。幽冥一眾四散開去,徒留持劍的男人站在凸起的石堆上,透明的球體懸浮在他頭頂,劍形散去,男人靜立著仿若沒有思想。
魘攜著玖蘭樞與珂音停在遠空的縫隙裏,隻是默默的看著這邊,眸中劃過血色,玖蘭樞盯著那個男人將葬魂斬取了出來。劍無聲無息,安靜的呆在玖蘭樞的手中沒有任何異動,他看了眼珂音忽地問道:“認識他嗎?”
珂音疑惑的望著那個帶著麵具的男人搖了搖頭。
男人頭頂的透明球體開始慢慢的轉動起來,白色的光絲瑩點自男人的身上飛出被吸進了球體裏,隨著球體裏吸收的白色越來越多男人的身體也漸顯透明瑩然。
南山上的漩渦毫無征兆的飛速轉動起來,周圍的黑暗似乎瞬間變得有形起來,整個納馬都似被扭曲了一般,所有的黑暗歸於漩渦最後形成一張巨大空洞的麵孔。
“蒂天最好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希望莫要挑起戰事。”巨臉說完卷起剩餘的幽冥存在以及飛散的死魂碎片破開空間退回了幽冥。
黑暗散去,一名白衣女子舒展著白色羽翼落了下來,正當她抬手去招那已經一片瑩白的球體時一隻白鳥忽然破空而出撞了上去。
“大膽!”球體不受控製的滾落在地被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卡亞搶走,白衣女子怒目而視,一枚羽箭飛斬過去卻被一道無形光波擋住。
“貝西亞,”一個溫柔空靈的男聲驀然響起,給人的感覺仿佛說話的人近在眼前,又似遠在天邊。
“你這是幹什麼,不是說好了誰都不妨礙誰的嗎?”白衣女子——貝西亞冷著臉望向某個方向。
男聲再次響起:“我想你最近是不是沒怎麼關注上層的變化,我們的協議需要重新擬定了。”
“怎麼回事?”貝西亞心裏一驚,不好的預感接踵而來。她有些不甘的看了眼下方如同雕像般的男人,最後隻得一震羽翼撕裂空間返回了蒂天。
不知過了多久,納馬開始從沉眠中蘇醒過來,人聲獸吼,鳥啼馬鳴,一如往初。部落裏行人不絕,客商絡繹,人們正談論著不久前南山上發生的小型地震。
這,是他們的記憶。
玖蘭樞示意魘帶著他們跳出縫隙,三人跟著卡亞和男人下了南山,不多時便出了納馬部落。卡亞捧著白球圍著那個貌似叫阿木的男人轉悠,雖然與天使族作對似乎很有意思,但是在能力完全不對等的情況下實在是很不理智,相當於找死,隻是焚未根本沒給他考慮的機會就將他推了出去。
“小子,你小心一點啊。”白鳥目光追著卡亞手中的白球擔心不已。
卡亞撇了撇嘴,將白球一拋頂在指尖旋轉,剛要說點什麼忽然轉身戒備起來,看清眼前之人是誰後略帶了些驚訝道:“哦,這是誰?”他視線滑過玖蘭樞和魘最後落在了珂音身上。
玖蘭樞越過卡亞看向男人和白鳥,在白鳥身上目光停頓了一下,看得白鳥渾身都戰栗起來,它盤旋在男人身邊根本不敢和玖蘭樞對視。玖蘭樞微微垂下眼簾,笑了笑,重新看向卡亞道:“我想你有很多事要告訴我。”
卡亞的臉僵硬了一下,他一直不太會與這人相處,就算可以自若的麵對錐生零的無視和麵無表情並且開玩笑,一旦對上玖蘭樞的溫聲和語便會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這人是天生的王者,有著令人不敢褻瀆的尊貴,兩相比較卻是那個冷冰冰的弟弟更容易讓人接近一些。
卡亞難得老老實實回憶最近的點點滴滴,一字不漏的透露了與錐生零相遇後的所有事情,回首納馬部落,他言語間也多了擔心:“焚未已經去找他了,眼前的問題是這個人。”他舉著手中的球體,嘲道:“我想我們被某些大人物記掛上了,我不知道這隻是他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玖蘭樞接過白球感受著裏麵似曾相識的靈魂之力,許久才道:“那個叫小幽的女孩長什麼樣?”
雖然不太明白玖蘭樞為什麼這麼問,卡亞還是細細的描述了一番,接著疑惑的看到玖蘭樞臉上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真是難得的變化!
葬魂斬跳了一下,阿木抬起頭來,身體晃動著沒有重量一般又輕又快的順著納馬交接道飄進了南山蔓延出來的山腳野林,玖蘭樞用血絲纏住發光的白球提著劍追了上去。魘站在原地渾身黑霧繚繞,卡亞抓住想要跟過去的白鳥湊到珂音身邊,看著她笑而不語,珂音挑了挑眉瞪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源自暗族,不過現在大家都一樣……”
“不,本大爺怎會跟你一樣。”卡亞戲謔一笑,他不知道這女孩了解多少,也不打算去多嘴,玖蘭樞不想讓他知道的他也有自知之明。
魘微微仰頭,霧靄下的黒耀眸子純然清冽,半空中一名白衣男子靜靜的看著他們。
…………
葬魂斬跳動得厲害,卻也隻是震鳴,玖蘭樞揮手掃開前麵擋路的斷木殘枝,一道暗影猛然撞來,竟是倒跌飛出的焚未。劍鞘順勢一挑點在焚未腰身,將人送開後就見來處麵具男人長發飛舞,他攬住銀發少年抓著他胸口的劍柄正緩緩向外拔出。
“黑刃!”少女的驚叫聲響起,耀金夏拉著小幽奔了過來。玖蘭樞一臉平靜的看向兩個女孩,然後低頭,右手上的白球猝然炸裂,流溢的絲光瑩點飛快的往男人飛去。
耀金夏檢查了下焚未的傷勢,玖蘭樞的到來令她放下心來,回頭看向小幽這才發現女孩有點不對勁,小幽神情恍惚的看著玖蘭樞,目光一片迷離仿若被剝離了神智。耀金夏偏了下腦袋不甚明白,再次望向玖蘭樞時驚悚的退了一步,對她來說這人一直是八封魔裏最恐怖的存在,久別重逢下卻是迎來了這麼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腦海裏更不斷浮現他額間那個奇怪的黑色紋印,總覺得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玖蘭樞身形一閃,再次出現時已然落於麵具男人上方,葬魂斬劈下,男人拖著一連串的白絲光點飄飛出去,劍尖落在錐生零胸口劍柄上。“叮”音清越,融合了柔韌凜冽,正在往外突出的千殛掙紮著不肯退回,這時一隻瑩白得幾近透明的手握上了劍柄,卻是錐生零恢複了意識拿回了身體的控製權。玖蘭樞將人接住,手覆上錐生零的手,兩人一起將千殛按了回去。
錐生零眨了眨眼,意識還處於無邊的痛楚中,並不是十分清醒,模糊的看到玖蘭樞邪佞的血眸充滿溫柔笑意的看著自己。
還有那個刺眼的黑色紋印……
“你——”
“什麼事都沒有,我來了。”玖蘭樞用手遮住錐生零的眼睛,金色的流光在黑色紋印上閃閃爍爍。終於,像是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一般,金光消弭,金色的水滴沿著紋印邊緣滑落,一滴一滴落在了錐生零的臉上。
錐生零推開擋住自己視線的手,看著眼前仿似沒有任何改變的玖蘭樞,剛才千殛消失的地方一陣陣抽搐緊縮,他感覺有些難受,像是快要窒息一般。錐生零知道這隻是自己的錯覺,他的身體並沒有異樣,隻是心理上覺得痛苦,這痛苦令他迷茫和不知所措。
他很清楚,他沒有看錯。
玖蘭樞對於錐生零的不適隻以為是千殛帶來的副作用,根據以往的經曆倒也沒有太過擔心,心裏卻再次思索起能夠徹底將其解決的辦法,但是現在沒有阿兕傾也沒有阿兕青這兩個始作俑者。他看向遠處那個正靜靜融合白絲瑩點的男人,或許……隻要能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