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朗氣清，蔚藍的天空中飄著三兩朵白雲。
    深秋的季節，陽光的照射已不覺得熱了，而是一股子暖意。
    一襲白衣的公子坐在花園中，秋陽投下來，灑在雪白的發上，將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金光，周圍的花開得豔麗，整幅場景美得不真實。
    秦暔一襲墨衣陪在楚汐身旁，楚汐以柔和的麵色看著周圍的美景，秦暔就一直看著眼前的楚汐，麵上是極具寵溺的溫柔。
    “小侯爺天天這樣看著在下，不覺得膩煩麼？”，楚汐輕輕一笑，虛弱的語氣伴隨著喘息聲，漾起淺淺的兩個梨渦。
    秦暔伸手捏了捏楚汐的臉，柔聲開口：“你這張臉，你這個人，本侯要用一生的時光去看，現在本侯還年輕著，所以還遠遠沒看夠呢。以後，以後的以後，本侯都要這樣看著你。”
    楚汐也隻是笑笑，如水的眸子看著秦暔，之後又抬眼去看向遠方。
    看著楚汐這麼專注的神情，秦暔心裏五味陳雜。這已經不知道是楚汐第幾次認不清人後又變好了。
    令人開心的是楚汐經曆這樣反反複複的時好時壞後，還有這樣精神好的時候，可是這樣好的精神，又能有多久？過幾天楚汐就又分不清誰是誰了。
    秦暔站在楚汐身後，彎下腰去摟住楚汐的肩，然後將頭低下，輕輕地挨著楚汐的頭，閉上眼睛，讓陽光從一邊灑在他的臉上。
    “楚汐，有陽光，有你的日子，真好！我們就這樣一直下去吧！”
    楚汐覆上他摟著他的手，聲音柔和且虛弱：“小侯爺啊，此處風景是不錯，若有人看見了呢？”
    “不管！”
    低低的笑聲響起。
    是楚汐的莞爾聲。
    “楚汐，本侯還沒認認真真陪你看過雪呢，你說今年昭州會下雪嗎？”
    “但願能下下來，在下也有多年沒細細看過雪了！”
    回想起楚汐這麼多年一路走來的曆程，秦暔隻覺得陣陣心酸。
    “小侯爺，終於找到你了！”，遠遠的，雪原的聲音從花園外的小徑上傳來。
    楚汐朝著走過來的雪原溫和笑道：“雪原來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雪原：“奧，是師父找小侯爺，找不到人我過來幫忙找找！咦，公子，你認得我了？”
    隨後最先發話的還是公子：“雪原，你這話是何意？難道還有在下不認得你的時候？”
    這幾句話，說得楚汐氣喘連連。
    “公子，您前段時間經常昏迷，昏迷之後醒來就分不清誰是誰，有次還把我當成了塗少將，向我問侯爺情況呢！”
    楚汐明顯愣了一下，這是他完全不知情的事情，隨後抬頭看向秦暔：“有多少回了？”
    秦暔眼中充滿心疼：“楚汐，不要在意這些，你會好起來的”！
    楚汐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已經出現分不清人的狀況，也就是說，他在意識模糊的時候分不清誰是誰，而在這種狀態下，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不然他也不會不記得！
    這是……已經開始出現意識混沌了？
    難怪，難怪最近總感覺很疲憊，走動一下累，就連說句話也要大喘一口氣。
    原來……
    是出現意識混沌了。
    意識出現混沌……
    就是……
    生命枯竭的開始。
    夜色深重，月華如水。
    秦暔練完劍，準備去書房，如今楚汐身子羸弱，他舍不得也不允許公子晚上跟他一起熬，陪著公子入睡後，他才去練的劍。
    深秋的夜晚，還是泛著絲絲涼意，秦暔披好外袍後走進書房。
    一推開門，秦暔呆住了。
    因為他看到，木桌前坐著一個人，正挑燈夜讀。不是別人，就是一個時辰前被他哄睡著的楚汐。
    “楚汐，你在做什麼！”，秦暔走近，微微慍怒的語氣。
    看著秦暔，楚汐微微愣了一下：“奧，你來了！今天怎麼提前結束了練劍？”
    “我要不提前結束怎能知道你還沒睡？”
    秦暔腦中閃過一些念頭：楚汐這是在做什麼？本侯哄他睡的時候他配合地很快入睡，等本侯去練劍的時候他就來書房，待本侯來書房時他就又回去睡……他在用這一個時辰做什麼？
    “發生什麼事了嗎？”，楚汐依然淡淡地翻看著書。
    秦暔惱怒地看著楚汐，扯掉楚汐手中的書，逼近直視著他：“楚汐，你這是在透支生命你知不知道！為什麼！要不是我今天提前結束練劍撞見你還要瞞我多久？”
    楚汐默默地看著秦暔，突然微微一笑：“沒用的！”
    “什麼？”
    楚汐抬眼掃了一眼窗外的月色，雙眸中如外麵的月色般蒙上了一層紗，喘著氣的虛弱聲音又傳來：“小侯爺，願我有生之日，能得見您君臨天下！這是您的心願，也是在下餘生唯一心願！”
    “楚汐……你”！
    “在下……定傾畢生精力，助你完成霸業！”
    “楚汐，你在說什麼！本侯不要你傾畢生精力，本侯隻要你好好的，本侯要你在身邊陪著！”
    楚汐莞爾，妖魅的燈光映紅了楚汐的臉，那兩個梨渦在光的折射下變得深邃：“秦暔，你說的這番話，在下記下了！你要成就霸業，後麵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在下想多留點時間幫你。”
    “楚汐，隻要你好好的，我們以後的時間還很多，不怕！”
    “在下的這狀況你也看到了，時好時壞，壞的時候連我自己都不記得我是誰，我在哪裏，更是認不出你們。這樣的狀況下，根本就不是我了，我做不了什麼，往後去，也許會更嚴重，發病的時間間隔也許會更短，我無法控製我的狀態。我隻想，在我清醒的時候，多留點時間給你，能多做些對你有益的事情！”
    楚汐說完這番話，已經是大喘不止，汗珠順著額頭低落，猶如剛劇烈運動過一般。
    秦暔的心一陣抽痛，一下子如鯁在喉。
    “楚汐，不怕，沒事的，一定會好的，本侯一定會治好你！”，秦暔的聲音有一絲的不自然，哽咽聲被強忍住了。
    楚汐淡淡地笑著：“在下以為，塗紹日後，必有可助侯爺之處，侯爺可將此人收為己用”！
    楚汐說了太多話，汗珠一顆接一顆流下來，喘息聲也越來越重。
    秦暔痛心地點點頭：“好！別說了楚汐，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我還撐得住，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著呢……剛剛玲瓏來信了，建隋軍事國防一切照常，隻是，隻是近日三皇子，對她，無禮，使得，使得……大皇子和三皇子的矛盾加深了，玲瓏猜測……也許……”
    楚汐沒說完的話語停在了唇間，停在了他們兩人的唇間。
    秦暔再也看不下去，低頭就著楚汐的唇狠狠吻了上去。
    楚汐以前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此時他說得這麼吃力，喘得這麼嚴重，還在喋喋不休，他隻是希望可以在自己清醒的時候，多做一些對他有益的事情。
    他甚至擔心，下一刻，自己就是不清醒的了。
    他懂，他都懂，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懂他。
    可是這樣為他著想，卻對自己這麼狠，這麼狠，怎麼能讓人不心疼？
    隱忍而堅強的楚汐啊！
    楚汐，你真的是我秦暔見過的這世上最傻的人了。
    【哎哎，這章寫得有點小感人……先更兩章吧，後麵的再慢慢跟上~感謝各位夥伴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