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墨一白，一坐一立，這樣的兩個身影在風兒吹拂下衣袂輕舞，蒼茫又獨立。
    笑歸笑，笑完了，回過頭來想想，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不會簡單。
    楚汐站在城台上，遠遠的望著那一望無垠的沙漠，輕聲道：“留下來倒是沒什麼，隻是，怕是在下要食言了。”
    看向前方的秦暔聽到楚汐的話語後轉過頭來：“食言？此話怎講？”
    楚汐微微笑道：“那日，雪原與在下於茂邳分別時問到，在下要離開多久，當時我是說的等前方的仗打完，我們就會回來了。如今看來，潢曲之戰，怕還隻是這戰爭的開始，並不像當日說得那麼清楚簡單。”
    秦暔微蹙了劍眉，眸中有些不忍，輕聲道：“楚汐，讓你受苦了。”
    楚汐看了一眼秦暔，揚起臉上的梨渦：“小侯爺怎又這般說？苦的人豈是我楚汐啊！小侯爺身為抗敵主帥仗打完了到現在還不能走路；如今上至朝野，下至地方官僚，局勢都動亂不堪，此戰雖完，而普天下的子民，卻依舊過不上安穩日子。這才是真的苦啊！”
    秦暔：“國本豈容憾，民意大於天。本侯最不願也不忍見的，便是百姓受苦。現在看來，本侯也隻能盡自己之力保護他們了。”
    楚汐輕笑：“小侯爺宅心仁厚，是天下人之福。若是把梁關當成第二個昭州來發展，梁關百姓也就有福了。”
    這世間，如他這般真心真意心係天下的人怕是再也難找出幾個吧？楚汐看著秦暔的背影，在心裏輕喃。
    秦暔似有若無地勾了勾唇：“楚汐這是在誇我麼？”，稍作停頓，又到：“把梁關當成第二個昭州來發展話是這麼說，若真要發展起來，談何容易？當今局勢下，他們都隻知道本侯把昭州在內的南方五郡發展得很好，可他們又怎會知道當時本侯花了多少精力，傾注了多少心血？”
    “正因如此，再次發展便更有成事可言。”，楚汐回答道。
    “楚汐，本侯不是在訴苦，本侯想說的是，縱然本侯之前發展過昭州及周邊地區，但如今局勢錯綜複雜，梁關，不比昭州。”
    他不是在怕，而是他考慮到了些問題，畢竟是之前親眼見過百姓疾苦的地方官，通過細細比擬之下，秦暔還是發現情形有所不同的。所以說，發展梁關還是有壓力的。
    楚汐懂得秦暔說的是什麼意思，秦暔開始發展南方五郡那是在三年前，那個時候秦暔剛封侯，剛有自己的領地，有從南平王那沿襲下來的一幫臣子，還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南平王都幫他鋪好了路子，某些時候隻需他出麵解說便可。當時人力物力都豐足，最大的方便之處便是南方五郡雖不繁華，卻人口稠密，百姓有田地，可以耕種，秋天後有收獲。隻需稍作指導和帶領便有收成，可以交得上賦稅。
    而如今，梁關這個沙漠之城，先拋下發展的人力物力不說，光是人口，就已經是一個讓人頭痛的問題。白天出去，在街上能碰到五六個人那便是算很多的了，除了見到的士兵外，秦暔他們出去一般都隻能見到兩三個百姓，卻還是老人婦孺較多。
    再說人力，當時是有仲僚那一幫老臣幫忙，人多意見和建議也齊全，加上他們都是追隨過南平王的人，閱曆和見解也自是不必說，秦暔隻需在眾多意見中選一個最佳的便可；物力方麵，有南平王那個強大的後盾支撐著，幾乎都為他做好了準備。
    可是他們都遠在昭州和茂邳，終究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如此，秦暔才會有了這般顧慮。
    楚汐抿抿嘴，微笑道：“小侯爺不用過於擔心，在下會助侯爺一臂之力。雖在下不會舞刀弄槍，但幾個鬼點子還是可以想到的，若在下解決不了的，不是還有王爺和仲僚他們麼？多通通信，事情總會解決的。”
    秦暔桀魅地笑，開口到：“嗯，有道理。我家楚汐真是越來越賢惠了。”
    什麼？我家？賢惠？這話怎麼越聽越像你小侯爺把我楚汐當你的女人了？
    “秦暔！”，楚汐挑了挑秀美，冷下聲來，低聲道。
    感覺到情況不妙，秦暔趕緊打著哈哈：“嗬嗬，那個。。。江山你看本侯都出來這麼久了，外麵風大，本侯還是早點回去的好。。。嗬嗬。。。”，秦暔魅笑著推著輪子逃之夭夭。
    他可不想真惹怒了楚汐，不然日後這梁關還靠誰來發展？
    入夜，晚風輕拂，帶給人一種涼爽的感覺，畢竟是七月了，再無冷意。
    楚汐正在書房中，將剛收到後看完的信件折好放在桌上，又提筆鋪紙寫起了信來。
    秦暔坐在輪椅上，在離楚汐不遠處看著他：“江山你真是積極啊，收完信馬上就回了，若不是急件，本侯可是從來不馬上回的。”
    楚汐抬頭，如水的眸子看了一臉無辜的秦暔一眼：“是仲僚寄給在下的信”，繼而低下頭去繼續寫起來，同時到：“小侯爺可知道雪原最愛畫畫麼？”
    “哦？是麼？早說啊，在侯府的時候本侯就可以教他。”
    楚汐輕笑：“小侯爺確定你與雪原待一塊兒還有不欺負他的，還能好好的教他麼？”
    秦暔做無辜狀：“不是吧，江山，不要這麼說本侯吧，什麼欺負啊，天地良心，本侯從來不欺負人的。”
    咳咳，天地良心，你說你喜歡欺負人在下相信。
    “那次在茂邳在下與雪原分別後，我讓雪原帶了封信給仲僚。當時說明了望仲僚收雪原為徒的事情，後因襄郡屏巒二郡的蠻子事件此事就擱置了”，楚汐緩緩說道：“現在得知，仲僚已收雪原為徒，而且，雪原上進好學，畫得還不錯。”
    秦暔笑道：“哈哈，仲僚是個不錯的人才，有仲僚帶著，那孩子應該也會成長很快的。”
    楚汐：“對啊，雪原拜師成功，在下也安心不少。”
    “對了，說那孩子畫工不錯，可有作品呐？”，秦暔繼續問道。
    楚汐抬首，輕聲道：“有。聽仲僚說，雪原畫了一幅在下的畫像，還挺像的。”
    “哈哈，那孩子對你感情深厚啊！”，秦暔笑道，“楚汐，等梁關這邊不怎麼忙了，也發展得差不多了，我們悄悄回一趟昭州如何？去看他畫的畫去。”
    楚汐看了一眼秦暔，這個小侯爺，說到天下黎民百姓的時候一副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的模樣，為何一離開軍國大事，就淨想著玩？聖旨不是才剛下沒多久麼？這樣偷偷回昭州不就是抗旨了麼？
    楚汐沒說什麼，笑著搖了搖頭低下去繼續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