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暔躺在床上，睜著的雙眼眸光閃爍，明亮而桀驁。
    塗翼蒙恭身站在秦暔身邊三步之外，將剛飛進來的白鴿腳間的信件取下。
    “侯爺，昭州來的信件。”，塗翼蒙邊說，邊將信件呈至秦暔跟前。
    秦暔依舊躺著，不動聲色的接過塗翼蒙呈上的信，打開。
    秦暔臉色如常的閱完了信，開口道：“有仲僚坐鎮昭州，本侯很是放心。”
    看來，邊境這邊的站亂，絲毫沒有影響到仲僚這位謀士的判斷，昭州那邊的情況安然如故。
    “侯爺，昭州的情形如何？”，塗翼蒙問。
    “襄郡和屏巒兩郡的蠻子趁本侯不在的這幾個月搶掠當地部分村莊，欺壓百姓，目無王法。現都已被仲僚製服。”，秦暔深邃的雙眸望向前方，平靜的到。
    “嗬嗬，仲大人一直都是這麼精銳，睿智…”
    “不過，本侯好奇的是，自潢曲決戰前夜本侯與仲僚通過信後就一直未與他聯絡，為何仲僚會知道梁關近日的情況？甚至連本侯腿上的瘀傷到了何種地步仲僚都提到了？”，秦暔轉過頭，看向塗翼蒙。
    塗翼蒙低著頭，抿了抿嘴，沒敢抬頭看秦暔。
    秦暔看到塗翼蒙的反映，睜著雙眼，沉聲問：“呃？”
    “這。。。這，是公子往昭州發了書信，公子不讓俺說的。”，塗翼蒙支支吾吾的說了出來。
    “嗯”，秦暔點點頭，略有所思。
    “近日除了你們幾個，本侯都沒見過龔瑞，龔瑞近日可是很忙？”，沒再糾結之前的問題，秦暔說出了這些時日的疑問。
    “這個…”，塗翼蒙啞口了。
    “梁關軍務繁重，將士們忙碌本侯能夠理解，也總不能一直這樣忙著，你們共理軍務，該知道他在忙什麼，可是梁關又有戰訓了？”，秦暔和氣的問。
    “侯爺…”，塗翼蒙叫了一聲後停了聲，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小侯爺，在下來為侯爺換藥了！”
    清爽的聲音，幹淨的白衣。長身玉立，麵若桃花。楚汐背著藥箱出現在門口，打斷了塗翼蒙的不知所措。
    “翼蒙，你先下去吧！”，秦暔看到了楚汐，吩咐道。
    塗翼蒙擦了一下額頭的細汗，躬身退了出去。
    “楚汐來了！”，聲音似親切，卻又透著些許的無措。
    “小侯爺，這是解七日之毒的最後一副藥了。”，楚汐邊走近邊說到。
    秦暔點點頭：“本侯明白。”
    看著楚汐掀開裹著傷口的紗布，秦暔不忍去想那疼痛，與楚汐說起了話：“襄郡和屏巒的蠻子在這幾個月裏又行動了。”
    楚汐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輕聲道：“嗯”。
    “楚汐早就知道了？”
    楚汐平靜的答：“是。侯爺帶軍已屬非常時期，出征梁關雖是無奈，以昭州在內的男方五郡也是兵之重地。不可以掉以輕心，更不能因故失了與昭州的聯絡。往昭州的信件是在下所寄…”
    秦暔輕笑。
    我的江山啊，你果然懂我。站在我的位置設身處地的為我想，甘冒本侯猜忌之嫌。如此坦誠相待，以個人之力護梁關與天下…
    如此，本侯怎能負他，負天下？
    “龔瑞近日很忙，楚汐可知？”
    “何以見得？”
    “眾將領中楊朔和翼蒙這幾日都有來探望本侯，卻唯獨不見龔瑞，豈不怪哉？”，秦暔將疑慮說給了楚汐。
    看來，塗翼蒙還沒將龔瑞的事告知秦暔。
    “龔瑞…”，楚汐開口，又頓了頓，“在梁關大牢。”
    秦暔微蹙雙眉，靜靜的看著楚汐，等候他接下來的話語。
    “小侯爺可還記得侯爺剛醒那日詢問在下香魂散從哪裏來之事？”，楚汐麵色平靜的說到，靈巧的雙手將事先搗好的藥材敷上秦暔的傷口。
    “是龔瑞？”，心思縝密的秦暔馬上問道。
    楚汐輕輕點了點頭。
    隨後便將如何懷疑他，如何當場揭穿他的過程為秦暔講了一遍。
    半晌，秦暔無話。臉色如常，隻是眼眸早已深如幽潭。
    “做了何處置？”，秦暔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傳出。
    楚汐：“尚未做任何處置，隻是關押在梁關大牢裏。他是侯爺的將士，該由侯爺發落。”
    又過了半晌，秦暔緩緩開口：“先關著吧！本侯自有定奪”。
    楚汐微微頷首，表示聽從。沒再說話。
    片刻後，楚汐的聲音響起：“小侯爺，藥已換完。”
    聽到這句話，秦暔的眼沉得更深。
    在整個換藥的過程中，他沒有感覺到一絲的疼痛！
    不僅沒感覺到疼痛，就連楚汐碰到他的腿的觸感也沒有！
    每次換藥的藥物都是一樣的，前幾次都會有微涼之感，可是今日卻什麼感覺也沒有！
    秦暔如受驚般猛然坐起。
    依然沒有絲毫疼痛。
    “小侯爺，怎麼了？可是有何不適之症？”，看到秦暔突然的舉動，楚汐擔心的問。
    秦暔坐著，頭埋得很低，片刻後緩緩抬起頭，眼裏是掩飾不住的無助，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楚汐，它沒知覺了。”
    楚汐一怔。
    沒知覺了！
    楚汐往秦暔受傷的那條腿上按了按：“小侯爺，現在你能感覺到我在按你的腿嗎？”
    秦暔無聲的搖頭。
    “這樣呢？”，楚汐又掐了幾下，再問。
    還是搖頭。
    “那這支呢？”，楚汐捏了秦暔的另一支腿，問道。
    秦暔無力的聲音響起：“可以感覺到。”
    “秦暔！”，楚汐走到秦暔身邊，雙眼注視著他，“你可還記得當日無毒老人說過的話？你難道願意讓自己的命運讓上天注定麼？事在人為！”
    秦暔坐著，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半晌，開口道：“楚汐，你會陪著我嗎？”
    “我在！不管侯爺日後如何，作為侯爺的謀士在下都會陪著侯爺前行。”，楚汐輕聲的話語，語氣是堅定的。
    再抬起頭時，秦暔眼中已是一片明淨堅定，之前的無助一掃而空。
    “楚汐，你可以扶本侯起來嗎？”，秦暔蒼勁的聲音問。
    男人之間的言語，不需要太多。三兩句就已足夠。道理大家都懂，隻是需要無助時的相互扶持。
    楚汐走上前，扶住秦暔，讓他緩緩的下床。
    剛下了床，不知是多日未走動還是腿已麻木，盡管有楚汐扶著，突來的一個踉蹌，還是讓秦暔摔到了地上。
    “秦暔！”，楚汐來到秦暔身邊，邊扶邊喚道。
    費了好大勁扶起秦暔後，楚汐問：“秦暔，還能走麼？”
    秦暔搖頭：“隻是移動腿的時候沒有知覺，走路時，正如無毒老人所言，有如錐心之痛。”
    疼痛是一種什麼感覺他楚汐比誰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