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妖嬈飛雪醉相逢 第十九章 細雨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19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正午時分,本是難得放晴的天卻又突然陰沉下來,悶哼一聲的天雷讓要出門辦政事的秦暔留了下來。
雨入門前揚灑灑,朦朧細寒留人步,來去無意長三寸,終是妝前惹人憐。
即刻要落下的雨滴,無意似有意的留下了路人的腳步。
秦暔本也是剛從昭州倪黨弘那兒回來,吩咐留守昭州的相關事宜。他剛聽說城南的某條街的百姓得了一種怪病,準備去視察一下情況,卻不想,被眼前的天氣這麼一弄,倒也不怎麼好出門了。
既是天意留人,那便留在府上又何妨?正好,他也有很多天沒去看楚汐了,當日自己的一時衝動,如今弄得兩人的關係有點奇怪,得找個好時機化解兩人的尷尬才好,秦暔這樣想著,便朝楚汐的院子走去。
走至楚汐屋前,屋子的門關著,秦暔輕扣兩聲,裏麵沒有反應,想來,是不在府上了。問了個府上的家丁才知道楚汐去了昭州的桑華峰收集釀酒的原料去了。釀酒?楚汐可是去收集高峰上的淨雪釀製淩花瓊液?稍作思索,又是一聲悶響,震徹大地,讓人看不見遠處的風景,有一種灰暗的壓迫感,秦暔便不再多想轉瞬間出了侯爺府。
桑華峰上,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正是楚汐和雪原。
雪原嘟著個小嘴嚷嚷到:“公子,你看,這天氣似又要下雨了,下了這麼久的雪,上午才剛晴半天,怎麼就又要下雨了呢?”,小雪原表現出不滿,懊惱地問白衣公子。
“嗬嗬,雪原,下雨本就是世間正常的情況,隻是我們剛好要遇到這場雨了而已”,白衣公子微笑著解說。
“恩…”,雪原嘟著嘴輕哼一聲,“公子永遠都那麼看得開,可是我不喜歡下雨啊。公子,你看,我們今天上午采的雪球若是被雨淋了就沒有了。”,雪原指著竹簍說道。
“嗬嗬,有我在,怎會讓這些辛辛苦苦采來的雪球化掉呢?雪原,走!”,白衣公子自信的說著,往前方走去,小雪原緊跟著白衣公子尾隨其後。
天上烏雲滾滾,暗湧翻騰,似瞬間,便要落下雨滴。
轉出剛走過的這條小路,楚汐和雪原的眼前出現了屋子,準確的說,是一座荒廢的廟宇。
待楚汐和雪原剛走進廟裏,雨珠兒便紛紛掉落了下來。窸窸窣窣,悠悠颯颯,冬天,白雪很長見,雨,倒是好久沒見到了。白衣公子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啊…雨還是下下來了!”,雪原打了個哈欠,“公子你是怎麼知道這裏有可以躲雨的地方的啊?”上午跟著公子爬了半天的山,小雪原這個時候有點困了。
“找的。”,白衣公子道,“雪原,我們去裏麵找地方坐吧!”
“啊,那就是說公子之前也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要是沒找著呢?”,雪原一隻小手拍打著小嘴,跟著楚汐向裏麵走去。
“會找得到的!”,白衣公子沒有多餘的話,卻也胸有成竹,似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連天也不例外。
兩人找了兩個破舊的凳子擦幹淨後坐下,雪原許是真的困了,放下竹簍後,靠在後麵的柱子上就打起了瞌睡。
半個時辰後,雪原已熟睡。
楚汐走向外屋,打算去看看雨是否停了。走到外屋,屋簷上的雨還如一根細線般紛紛下滑,簷角也是滴答滴答個不停。這時,從楚汐耳邊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下雨乃常事,公子何需擔憂?”
楚汐轉過身,隻見在佛前跪拜的蒲團上,不知何時坐了一個頭發花白、眉毛纖長、穿著樸素的老者,旁邊放了一個白帆,上麵寫了一個“緣”字,似是一位算命先生。
“正如先生所說,下雨乃常事,在下又怎會擔憂?”,楚汐笑笑,對老夫子說。
老夫子扶了扶垂下的眉毛,“公子麵若桃花,盛顏仙姿,若為女兒身,本可笑傲天下,榮華一生,豈奈公子為男兒之身,怕是天命有損,不是長壽之象,天意啊!”,老夫子說完,低聲一歎。
“哈哈哈哈…笑話,在下的命運豈會掌握在老天的手裏,在下的命運向來都是自己把握!”,白衣公子桀驁地笑到。
“公子,天意不可違。世間萬物,因果輪回,有其因必有其果,公子何必執著?”老夫子似是在勸說白衣公子。
“執著倒是沒有,在下隻是做自己想做的和該做的事!”,楚汐說道。
“公子還是好生修養,遠離殺戮為好,多念些經吧,與佛結緣,功德無量啊!”老夫子的聲音又傳過來。
“在下從不信佛,也不信天,所有的希望,都掌握在在下自己手中!”,白衣公子回駁。
“公子執著,老夫不好相勸,今日能遇公子算是有緣吧,老夫隻為有緣的人算卦,不如老夫為公子算上一卦如何?”,老夫子征求著公子的意見。
“在下對奇門之術也略懂一二,雖常為他人算卦,但也從不為自己算卦!”,楚汐委婉的拒絕,言下之意是他不想算。
“正是因為算卦之人不為自己算,因此老夫才要為公子算上一卦!”,老夫子盯著楚汐說。
“那這麼說在下今天是非算不可了?”,白衣公子問道。
“老夫隻為有緣人算,公子知道,老夫沒有惡意的。”老夫子慈眉善目到。
“那倒是,其實算與不算又有何異?還是那句話,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知道了結果如何在下還是會按原來的路去走。”,白衣公子郎朗其華陳述到。
“唉,造孽啊!”,老夫子輕歎一聲,“若是真能按公子說的那到好,也但願公子真能如你所說去做,不悔才好啊!”
楚汐答:“先生不必擔心,佛語也有雲:人各有命。既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自己做過的事,選擇的路,又何需後悔?”
老者笑得很有深意,道:“一切都有定數,老夫隻送公子幾個字:鹹而征,征而折…”
“楚汐!”老者的話還沒說完,突聽一聲呼喚,來人聲音有些沙啞,又有些激動。
一襲白衣的楚汐轉過身。
隻見,那人撐著一把傘向自己走來,來人的臉上是久違的笑,帶著一份感激,正是秦暔。
待秦暔走至身前,臉上還是那溫柔的笑,眼中是他急切的眼神:“楚汐,這一個多時辰,我可找到你了,你有沒有被淋濕?我剛過來的時候路上很滑,你沒有摔吧?下雨了,冷不冷?有沒有咳嗽?…”
一連串的問題,楚汐卻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隻見細細密密的泥點從秦暔錦麵黑鞋一直沾上了他小腿,鈺絲玄色長袍尾部也染上了汙點,偉岸的肩上間斷的有雨點滴下,雖舉著傘,可身上幾乎都被雨淋濕了。可他的臉上,卻是那麼溫婉的笑意。
幾回魂夢見笑顏,萬事盡隨風雨去。舊夢縈回數千載,可還見君依舊顏?
楚汐的心裏輕輕地抽了一下。
“小侯爺可是從剛下雨起就開始找在下了?”,楚汐沒有回答秦暔之前的問題,反問道。
“本侯回府發現你不在,他們說你來桑華峰了,那時就要下雨了,本侯便出來尋你,想著給你送把傘。”,秦暔略帶沙啞的聲音答道。
為了給自己送一把傘他竟然在下雨的這一個多時辰中一直在尋自己?桑華峰這麼大,他走了多少地方?楚汐的心裏頓時湧起一股暖意。
“侯爺放心,在下沒有淋雨…”,楚汐輕抿了下嘴,輕聲回答到。
“真的嗎?沒有就好,本侯還怕你被淋著了,喉疾發作了就不好了。”,秦暔輕輕地笑了下,額前的細發上的一顆雨滴落下。
他一襲白衣,於屋內負手而立;他一襲黑衣,撐著一把傘,站在屋外。細雨紛紛的落下,打在傘麵上,沿著傘架下滑,在兩人對視著的眼神前掉落。靈株綻奇葩,寒夜降霜花,輕靈空遠,曳舞闌珊。
“咳。。咳…咳咳咳…”
不多久,一聲咳嗽傳來,楚汐又開始咳嗽了,想來是下雨天涼,他又穿得少的緣故。
“咳咳…”
“楚汐!”,秦暔驚叫一聲,收了傘快步走進屋去順手就扶住了楚汐,“楚汐你怎麼樣?”,邊說著,邊扶著他在邊上的一處地方坐下。
“咳咳咳咳咳…。”,楚汐的咳嗽還在繼續,咳得越急促了。
秦暔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趕緊從腰間掏出一個棕色的水晶小瓶子,迅速地從裏麵倒出藥丸,讓楚汐服下。
楚汐微微驚訝的表情:“這藥…?”
秦暔輕輕笑到:“當日向江山討的啊!”,再沒了其他的話語,他看著他把藥服下,帶著關切的神情。稱呼也由之前的楚汐換成了江山。
那日他向他索要的那瓶藥,竟是為了他備份的一瓶。他一直都帶在身上,以便他情急之需。這是何等的關切!
感受著秦暔的關心,楚汐也沒再說什麼,他知道,不隻是說一個謝字就真能謝得了的。
楚汐輕輕地笑了,轉過頭去,剛剛與他對話的老者已不知去向,外麵的雨也已經停了,秦暔守在他身旁。他記得老先生沒說完的那句‘鹹而征,征而折…’,看著屋簷上無言的掉落的雨珠兒,楚汐心裏一片淡然。自己選擇的路,往前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