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沒想到暑假的第三天就要在拘留所度過，戴天後悔沒跟爸爸去新馬泰。原因當然是打架，隻是這次打的是有頭有臉的市委書記的公子，肋骨踹折了三根。
    當公安局要找監護人的時候，戴天真是欲哭無淚，老爸遠在新馬泰，親屬們也都在外地居住。無奈他隻得搬出了梁最，不然他就要在拘留所吃牢飯了。
    梁最帶著律師第一時間趕到，國內房地產龍頭老大身份何等顯赫，何等尊貴！公安局副局長親自接待了他，並把戴天叫了過來，讓他跟律師講述了事情的經過，梁最聽完，指著戴天左胸前牛仔服上留下的尖刀刺穿的窟窿，陰著臉冷冷地說道：“這一刀是直奔心髒去的，意圖很明顯是想要我兄弟的命，如果不是我兄弟有點身手，現在就不是他躺在醫院，而是我兄弟躺在太平間了，難道市委書記的公子殺人是不用償命的嗎？不知你們有沒有把這位貴公子手持凶器、蓄意殺人的這一事實告知他的家長？”幾乎是聲色俱厲。
    副局長連忙說：“是的，我們已經如實地告知他們了，他們也知道自己是有錯的一方，所以願意接受調解，現在正在隔壁等著你們過去商談一下解決辦法。”副局長沒想到名聞遐邇的國豪地產總裁梁最能親自前來，而且言辭如此犀利，明目張膽地護短，兩人關係之深可見一斑，難怪戴天那小子會有恃無恐！
    “方律師，我們過去吧，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麼跟我談！”梁最站起身來看看戴天又說道：“這裏沒你的事了，去車裏等我們。”說著把車鑰匙扔給戴天。
    戴天聽話地拿著車鑰匙離開了警局。
    過了很長時間，戴天在車裏等的不耐煩的時候，梁最跟方律師終於出來了，副局長率幾名警官親自送出門外。
    “梁最，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賠償的錢，等我老爸回來還你。”戴天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梁最說道。
    “錢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隻是一點醫藥費而已我負擔得起，在方律師麵前他們不敢獅子大開口的，更何況他們是有錯的一方，即便鬧到法庭上他們也討不到半點便宜，還要承受‘依仗權勢、縱子行凶’的社會輿論的壓力！對他這樣的公眾人物不可能沒響應，官場上打過滾的人當然不會是白癡，所以很明智地接受了我們的方案。戴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不要告訴你老爸了，讓他在新馬泰安心地玩幾天吧。”梁最說著寬慰地拍了拍戴天的手。
    把戴天送到公寓大門外，戴天下車走了沒幾步，梁最又下車追上來，神情憂鬱地看著戴天，
    “戴天，如果不是你閃得快，你我現在已經是陰陽相隔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怕！為了我，少打幾架，梁最的世界裏不能沒有戴天！”完全沒了在警局時高高在上，盛氣淩人的氣勢，更像軟弱無助的孩童！
    淒美憂鬱的眼神，溫柔而又感傷的話語，戴天幾乎落淚！他真想把眼前這個人擁在懷裏安慰，但是，他不能！
    “我知道了，安心去上班吧，如果想吃我做的飯，隨時過來，不過要提前預約。”拚命壓製住內心的激動故作輕鬆地說道。
    “我今晚就想吃，可不可以？還要你陪我喝酒壓驚！我為你嚇得半死，你要補償我！”有點撒嬌的意味！
    “看來你吃定我了，好啦，我認命就是！”
    目送梁最開車離去，戴天輕聲自語，我知道你的世界是有我的，但我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呢？我想知道。
    （十）
    戴天剛出公寓大門就遠遠看見梁好的車過來了，
    “戴天，我哥昨晚是在你這兒住的嗎？”沒等戴天開口梁好就發問道。
    “你怎麼知道？他跟你說的？”
    “他昨晚給吳阿姨打電話時我聽到的。”
    “你是對人家的私生活感興趣，還是想刺探什麼情報然後告密呀？”
    “你憑什麼這樣說我？他到底是我哥，我難道會害他？話說回來，你們倆的感情可真是越來越好了，他從不在外留宿，居然在你家住了三晚，真的好奇怪呢！”說完好奇地盯戴天看！
    戴天被她賊盯的莫名心虛！極不舒服！
    “那是！我們比親兄弟還親，不然他怎麼會一再懇請我做他的妹夫呢？”戴天有意氣她！
    “他真的是這麼跟你說的？”梁好聲音控製不住地有些發顫！
    “是啊，不過你大可不必擔心，我已經態度堅決地拒絕了他的好意！”
    “好，好，真是太好了！”梁好臉色發青，牙關打顫猛地發動車走了！
    戴天暗忖，是不是有點傷她自尊了，自己雖然不喜歡她但也不用說的這麼直白吧，盡管她也不喜歡自己！戴天不是傻瓜，他早就知道梁好的心不在他這兒！
    夏海剛考了駕照，開著新買的越野車以蝸牛的速度帶著戴天在大街上逛，戴天氣的眼珠都快瞪出來了，
    “哥們，你這是越野車，不是蝸牛，加速！”恨不能一腳把他踹下車去！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夏海不溫不火的性格根本不配這款車！
    怕被他氣炸了肺，戴天索性不去理他，欣賞起外麵的夜景來。
    路過宴賓樓飯店時，戴天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出了飯店，是梁最，似他這般出眾的風采恐怕普天之下再無第二人！他身邊還有一個很搶眼的男人！因為隔得遠，依稀看出臉龐輪廓很好看，身材纖秀很有風度。
    “靠邊停一下！”戴天吩咐道。
    夏海不知所以，依言停車。
    “怎麼啦？你在看什麼？”夏海莫名其妙。
    戴天不做聲。
    梁最跟那個男人親熱地說笑著走下台階，那個男人似乎喝高了，一個不留神腳下踩空，身子一下傾斜了，梁最及時地攙扶住他，那人不知說了句什麼，兩人開懷大笑，梁最竟然笑彎了腰！自打認識梁最以來，戴天還從未見他這樣笑過！戴天是心突然像是泡在了醋裏，醋海翻騰！
    看梁最親昵地把那人扶上自己的大奔離去，戴天吩咐夏海，
    “跟上那輛大奔！”
    “戴天，那是大奔，速度很快的，我又是新手……”夏海諾諾道。
    “滾下去，我開！”不由分說把夏海從主駕上拽下來。
    戴天以飆車的速度追了上去，很快就看見梁最的大奔了！因為梁最開的並不很快。戴天也適當地減慢了車速。
    “戴天，你幹嘛要跟蹤人家啊？”驚魂未定的夏海忍不住問道。
    “學狗仔隊挖掘素材唄！”信口胡謅。
    “他們是誰呀？很有名嗎？”夏海絮絮地問。
    “不知道！閉嘴。”防止他沒完沒了地追問。
    梁最的車停在了五星賓館門前，下了車很瀟灑地把車交給了泊車服務生，跟那人走進了賓館。戴天也把車停在賓館附近的便道上。
    為什麼來這裏，如果是遠道來的朋友，應該請到家裏住，如果是生意往來的朋友應該住在公司的賓館，國豪有自己的賓館飯店，沒理由來這裏消費呀！戴天不理解，梁最似乎太神秘了，管他呢，戴天決定如果他半小時以後不出來，他就要進去問個究竟！
    好在不到二十分鍾，梁最就出來開車走了。
    “戴天，我們還要不要跟上去？”夏海看著一臉凝重的戴天，小心翼翼地問道。
    “送我回家。”戴天又回到副駕上，他腦子一片空白需要整理一下思路。
    第二天晚上。
    在梁最下班後，戴天撥通了他的手機，
    “梁最，今晚有應酬嗎？”滿心期待他回答沒有。
    “啊，今晚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不過是私事。你有事？”
    “……”
    戴天心裏不悅，重要的事，應該是陪那人花天酒地把酒言歡了。
    “戴天，怎麼不說話，對了，有件事我正想問你。”
    什麼事，難道發現我跟蹤他了，心裏忽然惴惴不安！
    豁出去了！翻臉就翻臉誰怕誰呀！
    “你問吧。”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妹？如果喜歡就對她表白吧，不然會有人捷足先登的。”梁最很認真很誠懇的語氣。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不喜歡！難道還要我發誓呀！”戴天不明白梁最為什麼又提起這個話題。
    “好了，我是怕你後悔。”
    “我為什麼要後悔？我對她沒感覺的。你怎麼老是提起這個話題？”
    “戴天，你好像火氣很大，是不是在家裏憋的難受，如果你悶，就到我公司來打工如何？”
    “想得美，我才不想讓你剝削壓榨我年輕的勞動力呢！我已經找到工作了，明天就上班。”
    戴天放下電話暗笑，梁最，你想不到的，我就要去你的售樓處打工了，到時撞上我你可不要太吃驚！
    梁最今晚在家設宴款待來本市談生意的華少，兩家本是世交，自從華家舉家遷居到SH後，梁最就再沒見到華少，小時候他和妹妹整天跟華少玩在一起，感情自不必說。華少一直對梁好有好感，梁最也有意撮合他們，於是就有了這場別有深意的家宴！
    席間，華少打著梁好父母的旗號力邀梁好去SH過暑假。梁好知道華少醉翁之意，她求救似地看看哥哥，梁最卻視而不見笑容滿麵地頻頻勸酒，對華少熱情的有些過分，梁好心中涼涼的……
    “我明天就跟華少一起去SH，哥哥，你終於如願了，開心嗎？”當客廳隻剩兄妹二人時梁好叫住了準備回房的哥哥。
    梁最愣了一下，揉揉額頭，
    “為什麼這麼說，不想去也沒人逼你。”
    “可我知道你想我去的，最好我能跟華少產生一段旖旎的戀情，華少人品好家世好總之什麼都好，你一直在為我操心呢！考慮的很周到，哥哥，你真的是個很稱職的哥哥！”輕鬆的語氣難掩淒涼！
    “華少不是我請來的，我無意左右你的人生！”
    “我的人生？我的心早就死了，我隻想默默地守望著我愛的人，隻做他身邊的空氣，這樣卑微的存在都不被允許嗎？”
    “何苦如此？這樣你會心痛，被你愛的人也不會輕鬆，你畢竟不是空氣。”
    “如果我還有愛，還有能力去愛，我真的希望自己會愛上華少！”
    “去嚐試愛一回，華少值得你愛，他真的很優秀。”
    “優秀的男人又何止華少，可我心裏已經裝不下任何人了……晚安，哥哥。”
    你在守望著你不該愛的人，而我在守望我喜歡的人，也許我比你更可悲，誰知道呢！梁最邊往樓上走邊想。
    戴天來國豪地產旗下的湖畔怡園售樓處已經半個月了，雖說是最底層的業務員，但他工作認真，吃苦耐勞，很得頂頭上司劉主任的賞識，這天兩人坐在一起吃工作餐，戴天有意無意地問道：“主任，總裁什麼時候來我們售樓處視察工作？”
    “總裁？別傻了，你知道國豪產業有多大？總裁可以說是日理萬機，要是我們這樣的小售樓處的工作都要他親自來過問，他還不得累死！他所看到的是銷售總監呈報給他的各大樓盤的銷售業績表。小兄弟，想見總裁就得好好幹，你知道你距離銷售總監還差多少步嗎？”劉主任眨著機智的眼睛詼諧地一笑。
    “我不想知道我離總監還有多少步，我想知道我離總裁有多少步！”戴天大言不慚地發表著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論。
    “哈哈哈……小兄弟，你別讓我把昨天的飯都噴出來，想取代總裁，你還真敢想！”劉主任搖頭。
    “沒有膽量哪來的產量嘛！”
    “嗯，說的沒錯，總裁就是一個膽識兼優的人，他在公司進行了大膽的改革創新，啟用了很多基層員工，我就是其中之一，憑出色的業績脫穎而出的。”
    “那你一定見過他了？”
    “沒有，隻是他欽點了我的名字而已。不過我聽說他是個翩翩佳公子呢，隻有21歲。也許你有機會一睹他的風采，不過希望很渺茫。”
    哼！我要是說他經常賴在我家裏蹭飯，連他的睡相我都見過，我手機裏還有他的照片，一定會嚇著你的！戴天暗想。
    世事無絕對，當天下午，梁最就來到了湖畔怡園售樓處。
    隨意的T恤，牛仔褲，灑脫不羈中難掩其風采。
    劉主任正給一大群客戶很專業地講解樓盤模型，戴天跟其他業務員正在一對一給客戶講解著戶型圖。梁最悄悄走進售樓處大門，眼尖的劉主任趕緊示意剛閑下來的業務員接待。業務員極其禮貌而又不失熱情地把梁最迎進來，戴天一見梁最驚喜萬分，剛要叫他，梁最優雅地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並俏皮地眨了一下他那風情萬種的眼睛！
    梁最說想了解一下，業務員立即把他帶到樓盤模型前讓他了解樓盤所在的地理位置，劉主任百忙中沒忘跟他熱情地握握手，讓梁最這個‘普通’客戶強烈地感覺到自己很受重視。不到五分鍾，客戶梁最就清楚地了解到湖畔怡園是實力強大的國豪開發的具備優越的地理位置及人性化的戶型設計及周邊全麵的生活配套設施的宜居易行的高檔公寓。梁最和那群客戶頻頻點頭，劉主任跟著就不失時機趁熱打鐵講到了大家最為關心的付款方式，靈活的付款方式及優惠政策立即吸引了客戶，結果除了梁最外，都簽訂了購房意向書，付了定金，還有幾位財大氣粗的客戶當即付了全款。
    看這一網網住的這些大魚劉主任還算滿意，但他不會輕易放過沒怎麼表態的梁最，親熱地拉著他坐下來，禮貌地詢問他猶豫未果的原因，梁最隻得推說回去跟家長商量，自己做不了主。劉主任則熱情邀請他的家長明天來看房並把自己的名片留給梁最歡迎他隨時打電話谘詢購房有關事宜。梁最也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然後滿意地離開了……
    戴天下班了，他沒開車而是坐公交，因為打工仔是不應該有私家車的。
    “戴天，上車！”戴天等來的是梁最的大奔而不是公交車！
    “梁最，搞什麼，微服私訪啊！”戴天坐在車上打趣道。
    “怎麼樣，沒露出馬腳吧！”梁最沾沾自喜。
    “沒有，隻是你讓劉主任今天的工作沒達到完美，他有點鬱悶，還說你是潛力股呢，他不會放過你的！”
    “哈哈，他還真是瘋狂，不愧是我親自提拔的精英。”
    “你是在誇你自己吧。”
    “你就讓我小小地驕傲一下不行啊！這幾天我走訪了國豪旗下的幾個市的各大樓盤，你們這個樓盤的銷售業績和一流的團隊合作以及工作熱情是我最滿意的。
    “那當然，我們主任綽號‘502’，隻要進了售樓處一定會被他粘上的，他很有一套的！”
    “戴天，我還沒問你，你怎麼來這裏打工了？是想給我一個驚喜嗎？”
    “嗯，你開心嗎？”
    “不開心，讓你這麼辛苦我很心疼呢！”說著還討好外加愛憐地拉了一下戴天的衣服。
    “少言不由衷了，你巴不得我為你拋頭顱灑熱血呢！資本家的吸血本性！”戴天鄙夷地撇撇嘴。
    “你冤枉我！明知道我多在意你！”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嘟起嘴的梁最，淺嗔薄怒，更具別樣風情！戴天不禁看呆了……
    “去我家吧，我給你做飯吃，我們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戴天心軟地發出邀請盡管自己很累。
    “正合我意！戴天，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梁最雀躍的樣子。
    戴天感慨，還真是容易滿足啊！你不像我，我是很貪心的人，我不知我究竟想要什麼，也不知道你能給予我什麼，但我就是想跟隨在你身邊，守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