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白衣，在嫋嫋的柔風中，背塘而立：身姿挺拔，青絲飄飛，好不瀟灑。“回來了”好半天才風輕雲淡的吐出一句。
    “恩”一笑頷首，輕聲應道。我卻背著手，朝那個身影吐著舌頭：裝酷！
    我是拈花，因佛祖迦葉拈花一笑的意念而化作人形，同時化作人形的還有一笑。曾與佛祖約定，待我們看盡三界，回答兩個問題，決定去留。我與一笑結伴在三界之內飄飄蕩蕩了幾百年，看遍人間疾苦，紅塵凡事；看盡了人間生老病死。隻覺得世人太傻，太過執念。最後終於回到這個瀟灑臭屁的男人身邊。
    他回了身，便盤了腿閉了眼開始打坐，唇齒輕開：“人世間為何有生老病死？”“世人為何要追尋本沒有的東西？”
    一笑隻是微笑，學著佛祖原地打坐，兩手翻花，置於膝上。雙目微合，麵相慈善，卻不言不語。
    而我看看佛祖，看看一笑，不明就裏。歪著頭想了半天，也斜著眼睛看著一笑，想看她還有什麼後續活動。可惜直到我把脖子都扭斷了，一笑依然是穩坐淺笑，不擲一字。
    “嘶”我揉揉扭痛的脖子，嘟著嘴“迦葉，我認為世人太傻，太麻煩。”
    他仿佛動也未動，很明顯他對我的回答並不滿意。
    我舔舔嘴唇，耷拉下肩膀，幹脆躺下，手臂繞在腦後當枕頭。感受恒河水從身下流過，好不愜意。我微眯了眼，漫不經心的說：“好吧，我不知道，你問的問題我答不上來”
    他沒有睜開眼，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表情。害的我好不失落。要知道我多麼想從他臉上看到一點點其他的表情。
    “呃，迦葉，我們換個話題聊，好嗎？”我單臂撐著荷葉托著腦袋，笑著問他，此刻我極力想讓他忘記他的考題，因為我不知道回答不上他的問題，會被送去什麼地方：是那個充滿生老病死，奸佞狡詐，風起雲湧的人間，還是那個鬼哭魂嚎，刀山火海，鞭揚棍甩的地獄？不自覺的吞了口水，太，太可怕了。他依舊不開口。
    我隻好厚著臉皮繼續“那個，我常聽人說佛祖拈花一笑。你說你那一笑是為何？是為佛祖摩尼，還是為拈花？還是為一笑”我滾下荷葉，浮在水上，掬一捧水潑在他身上，隨即高興的直打滾，攪得一池荷花荷葉跳動翻滾。
    “拈花”他輕睜雙眼，慢慢吐出一個字“心”
    “迦葉，我不懂。”他一揚手，我變作一朵蓮花，慢慢蕩漾在恒河裏。
    “迦葉，你幹什麼呀？我不會遊泳”我又驚又不解的問道，都忘記了我本就不用遊就會浮在水麵。
    “答案”說罷，便閉上眼睛。不再說一句話。
    “迦葉”、“迦葉”、“迦葉”、“迦葉……”“摩訶迦葉”。我一擺我的“荷葉大袖”，罷了，叫你叫的都快累死了。你都不理人家，都不看我一眼。壞迦葉，壞迦葉。
    就這樣飄飄蕩蕩的過了許久，許久，久到我忘記自己是誰，忘記我與這恒和尚其他蓮花有什麼不同，也忘了為什麼會飄蕩在恒河上。甚至忘了那恒河邊上，靜坐的白衣男子是誰。
    “拈花！”在我混混沌沌之際，一道急切的呼喚，淩空劈下。
    “咦？！”我四下尋找聲源：是誰？是誰在呼喚，是誰在尋找誰，拈花是誰？那麼熟悉，就像那白衣男子，那麼近，卻仿佛很遠很遠。
    “拈花，拈花……”那聲音像一支哀怨，悲傷的歌，鑽進我的耳朵，揪住我的心。是那樣讓人忍不住答應。
    “哎”一個字剛出口，一陣眩暈感迅速襲滿全身。就那樣沒了知覺，閉眼的前一刹，我看到那個白衣翩翩的男子微抬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