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條 要能控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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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短信不久,陸晴名坐上校車,回到花公館。
空無一人。
客廳靠近電視機的地方被圈了一小塊出來,鋪上幾塊不知哪兒來的破布,圍著破布以力學和美學的雙重標準擺放了一圈瓶瓶罐罐。
陸晴名上前仔細觀察。
清水、醬油、醋、酒、雪碧、牛奶、大米、小米、玉米碎,還有幾罐子紅紅綠綠不知是什麼東西。
顯然,花大教授對如何養雞做了完備的需求分析和可行性研究。
隻剩個雞籠子在。
陸晴名左右環顧,雞沒看到,卻聽見陽台上傳來陣陣節奏明快富有動感的音樂。
走近,拉開窗簾。
陽台上的三黃雞立時瞪著小眼睛隔著玻璃門與陸晴名對視,還咕了一聲。
陸晴名打開陽台玻璃門。
雞師弟趕緊往陽台角落竄去。
陸晴名沒去追。他蹲下來,看著花教授端到陽台的小木凳,還有木凳上正在放磁帶的小型錄音機。
穩重而朝氣蓬勃的男中音正隨著音樂節拍響起來:“第八套廣播體操,開始。第一節,伸展運動……”
陸晴名突然就想起花江生說的什麼運動量。
於是他蹲下來,和雞大眼瞪小眼。
雞師弟嚇了一跳,往角落裏分外矯健地跳了幾步,回頭用綠豆眼緊盯它那正把臉埋在膝蓋中間偷笑的大師兄,又不明所以地咕了一聲。
蹲了會兒,陸晴名站起來走進客廳,帶上陽台門。
衛生間裏,花江生的洗漱用具已經不見了。
出來時陸晴名看了下客廳,才走進花江生房間。
房裏是花江生出門前一貫的淩亂。床上堆著好幾套衣服褲子,褲腳都快掉到地上。
陸晴名走到床前翻了翻,歎了一口氣。
拿爪子一掀,花江生那套被壓在最底下的睡衣抖了出來。
陸晴名回頭查看花江生衣櫃。
其餘睡衣還好好躺著。
陸晴名隻好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發短信:“你出發了沒”。
花江生回:“沒,快上車了”。
陸晴名:“等下。你們在哪”。
花江生站在電線杆子下等陸晴名。
各學校參賽者都是一組一組的,人數較多,又G大和毗鄰大學素有民間往來,於是集中包車前往。
車就停在老校區內。其他同學都等在車裏了。
陸晴名跑著趕到。
花江生接過陸晴名遞上來的塑料袋:“辛苦徒弟了。”
陸晴名有點喘:“你就不看裏頭是什麼?”
“生活必需品。”
“……就你這和尚事多,必須穿睡衣睡覺。”
花江生這才想起來:“對哦還在床上!”
陸晴名鄙視,一指塑料袋:“在這裏麵!”
花江生嗬嗬笑著點頭。
“上車吧,都等你呢。一路小心。”
“……徒弟,讓為師摸下。”
陸晴名瞪他:“滾!”
瞪歸瞪,還是任花江生抬手揉亂他一頭短發。
花江生笑得開懷。
陸晴名繼續瞪:“你碰夠了沒。”
花江生:“你在我身邊,我就想碰。”
“……”
“不在時更想。”
“你……”
“碰一次十萬,現金,不刷卡,欠一分鍾滾八分利。”
“你!”
“不過,十次九折,百次八折,千次七折,萬次……”
“你、你到底想怎樣?!”
花江生笑眯眯:“納作包身工。”
陸晴名:“……此業務尚未開放!!”
看著大徒弟酡紅了臉氣急敗壞跑掉,花江生笑得微彎了腰。
笑了一會兒,花江生一手支著身側的電線杆子,緩緩深吸了口氣。
再更緩更慢地吐出來。
似是苦笑,又似是自嘲,方才竟脫口而出。
隻要陸晴名站在他麵前,他怎樣的銅牆鐵壁與克製忍耐都能輕飄飄地失了力氣。
花江生掏出手機,寫了封短信,發送。
轉身走向客車。
上車前,短信收到。
收件人與發件人,都是花江生的手機號。
隻有四個字。
——“不可再犯”。
——
花江生所帶團隊一共八隻白兔,內部商討並參考某著名街機勵誌人物後命名“Eight God”(請自動忽略單複數問題)八神組合,簡稱“EG”。後來因為各種原因走了兩個,剩下“Six God”花露水組排除萬難勇奪亞軍。
於是開學前幾天,花大教授率領六隻兔子凱旋歸來。
被一些事情拖了拖,回來時已經晚上了。長途坐車,大家都累,也不想出去哪兒聚餐,就在老校區後頭的流動美食一條街吃點東西以示慶祝。
花江生打電話叫仨徒弟出來。
沒過幾天就開學,兔子們基本上都到校了,又剛六七點鍾,美食街生意正旺。
人都到齊,殺入。
一隊人馬順路綿延。
攤販們正在聊天,抱怨著最近到處查得嚴,也不知道城管今天會不會來這邊。
正在等雞蛋餅的花江生一臉正色:“正義與邪惡不斷碰撞、交火、融合、界定,最終不是正義戰勝邪惡,就是邪惡被正義吞並,成為新形式的正義。”
眾攤販瞠目。
顧安好心幫忙:“師尊師尊,用白話文來說,就是——”
花江生:“黑暗總會過去,光明總會來臨,死守就是勝利。”
雞蛋餅攤CEO大叔扯了扯離他最近的陸晴名:“這是你們老師吧?有深度啊,說得啥意思?”
陸晴名在心裏嘖聲。花江生這分明是累著了影響腦回路。
但陸晴名還是一邊啃煎包一邊解釋:“就是說遲早有一天,監管部門會按照正式美食街的管理形式給你們配發營業執照,不定期抽查衛生和價格情況,劃歸政府統一管理,黑戶變白戶。”
眾CEO大叔大媽群情激昂,給眾師徒多加菜多加肉。
走著走著人就散了。
陸晴名陪著花江生去買飲料,顧安站原地等他的煎香腸,池飛喜歡土家漢堡,就走到了另一頭。
正熱鬧,也不知誰殺豬般吼了一聲:“城管來了~~~~~”
這一聲驚天地泣鬼神,場麵頓時各種混亂。
城管的車也不知什麼時候來的,眾人回頭看時已經從上頭下來好幾個統一著裝的男青年。腰間別著電警棍,夜色裏看不清帥不帥,直追著奮勇撤退的攤主們跑。
連無辜的兔子們都被氣氛感染瞎跟著驚慌逃竄。
H城總歸是省會,很多東西做得還是比一般城市好,哪怕城管也文明許多。而眾師徒在G大混了這麼多年,這種場麵早不是第一次見到,連池飛都鎮定自若。隻是這幾天下雨,地濕漉漉的,又沒澆水泥,顧安被人流一衝一撞,很沒麵子地跌在地上。
花江生陸晴名和池飛都看見了。
這頭花江生喊:“在哪裏跌倒!”
那頭池飛喊:“就在哪裏躺好!”
中間顧安好不容易爬起來了,聞言又一屁股坐下去了。
陸晴名站在花江生身後笑。
目光不經意一瞥。
校門口附近一輛高檔轎車,也不知停了多久。車門正打開。
花江生正笑著想要上前扶起他二徒弟,忽然胳膊被人扯了一下。
一回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已經被陸晴名拉著猛一陣跑。
花江生不明所以,以為事情重大,也跟著兩百米全速衝刺。
被落在後頭的顧安和池飛作為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見狀很盡職地跟著旁人瞎嚎了幾聲,嚎完了才發現飛奔而去的不就是他們師尊和大師兄麼?
倆師弟更加莫名其妙。
顧安突然啊了一聲說:“沙師弟!聽說大師兄家很有錢是不是?!”
池飛聞言忽然了然,也啊了一聲說:“二師兄!聽說前段時間美帝國主義一直逼大師兄回國是不是?!”
兩人對視,心事重重,再看向正在鬧騰的人群。
隻覺得那一身正氣的城管小夥、護著攤位不被掀翻的圍裙大叔、被抱在懷裏看熱鬧的小男孩、後頭帶著袖套的卷發大媽——這貨、這貨還有這貨……保鏢,絕對是保鏢!!
顧安:“難道……”
池飛:“……來劫人了!!”
數百米外。
衝完了兩人停下來,早把攤主和城管甩在後頭。
陸晴名站直身體,說:“……突然想起個笑話,說有一天外星人攻擊地球,美國派出了超人,日本派出了奧特曼,中國派出了城管。”
花江生邊笑邊喘,說:“我也在想個事情,覺得咱們應該去給運動品牌做廣告,估計挺賺錢,廣告語就叫‘跑得過城管的運動鞋!!’”
陸晴名又笑得彎了腰。
花江生問:“什麼事啊剛才?”
陸晴名抿了抿唇:“沒事。”
花江生義正言辭:“說!”
陸晴名橫了他一眼:“說了你別問!”
花江生頓時歇菜:“好吧……”
兩人站在原地看熱鬧。
沒多久,那頭就沒人了。也不知道是攤販都逃走了,還是都強製性參觀警車去了。
正想著回去找倆徒弟,花江生手機響了。
花江生一看號碼,突然想起什麼,麵色一個不對。
陸晴名心裏也一咯噔,狐疑地看著花江生接起來。
原來是建築係另一位教授打來的電話。新學期開學初的一些事情需要開會商討,時間就是今晚,結果花江生給忘了。
花江生一個勁賠不是,說馬上就趕到馬上就趕到。
掛斷。
陸晴名的神色緩下,跟著花江生往校區走。
顧安和池飛都等在那兒了,一看兩人平安回來,後頭也沒跟著什麼黑西裝墨鏡兄,麵麵相覷。
花江生拾掇倆徒弟陪他們大師兄回花公館,自己往老校區走。
陸晴名欲言又止。
花江生笑笑:“沒事,開個會,很快就回去。”
仨徒弟走了。
花江生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那頭鄭哲謙的聲音傳來。
花江生光明正大:“恭喜你,鄭施主,你報效老衲的時機到了!”
鄭哲謙誠惶誠恐:“客官久等!請問是需要花花綠綠的美少年還是美少女?”
花江生口呼佛號:“道長德行高深,老衲佩服。”
花江生把開會的時間地點說了,威逼利誘鄭哲謙代他前去。
鄭哲謙持懷疑態度:“確定要我去?靠不靠譜啊?”
花江生斬釘截鐵:“靠!!”
周圍路過的小白兔和電話那頭鄭哲謙一起黑線。
鄭哲謙哆嗦:“您說靠就靠……”
掛電話前,花江生轉身。
放下手機時,三分中國味,七分外國味的英倫風帥哥已站定在他麵前。
笑容柔和,皮膚白,鼻梁比花江生還挺,眼珠顏色帶著些藍,發色不是純黑。
花江生苦笑:“果然是你。好久不見,Jeffe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