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笑聲漸遠，屋內氣氛卻尷尬不少。方景心中惦念遲菱蔚方才的話，至於燕瞳。
    他撐著下巴，這個位置望去的方景是他最喜歡的側臉。不知為何他很喜歡這樣看他，柔柔的光落在他的身上，整個人都亮了起來。初見時的河邊，他就是見到他的這個側影。不對，或許更早他就被他吸引也說不定。
    方景轉過身恰巧對上他的視線，被看得毛毛的，手腳都不自在起來。“你看我做什麼？遲菱蔚與你說啥了？”話落又覺得這稱呼疏遠了些忙改口。“遲蔚，遲蔚。嘿嘿我這樣叫他會不會顯得太親近了，有沒有不要臉。”
    “沒有，他該是喜歡的。遲蔚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交朋友，他討厭孤單，總說一個人很可憐，所以別人對他親近他都會表現的很開心。當然你也不能太親近。”
    方景聽的入神，對於燕瞳在這裏的過去他很感興趣，畢竟那是他不曾經曆與自己無關的燕瞳的人生。
    他一直以為自己認識燕瞳的時間夠久，畢竟那麼小的時候他們就在一起了。直到來到燕索郡他才發現，自己竟錯過了那麼久。
    燕瞳自是看出他的心思，招手喚他過來。“你的擔心是多餘的。”
    聽他這樣說方景以為是安慰，悶聲沒有理會，不成想對方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小小驚到。
    “我想或許比你認為的早得多的時間你便出現在了我的眼中，住進了我的心裏。”然後陪著我，一直到我遇到你……
    後半句他沒有說，但是前半句方景便已經很驚訝了，他想或許可以晚些，然後當作驚喜。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前世麼？”他猶豫地詢問，對方隻是搖頭，臉埋進他的胸口低低笑著。
    燕瞳將他抱得更緊些，像是怕失去一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等待相遇的日子是多麼難熬，更了解能在一起的安穩生活來之不易，所以他比誰都要珍惜這短暫的時光。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就這樣抱著他一直抱著，無視日月，白晝地交替。
    “你是在撒嬌麼？”每每此時方景總會逗他，他也會故意壓著嗓子裝出甜甜的聲音應著。
    方景總是笑他惡心，然而這些話聽起來更像是暖心的蜜語。
    他抱著方景的腰，腦中突然閃出那人的臉，多年之後的重會令他小小的激動，他想自己遇到他一定會說，我找到了方景，我不後悔曾經的決定，即便再來一次。
    胸口有些濕潤，方景沒有在意，他始終看著男人的頭頂，輕撫他的後背。那液體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將二人聯係得更加緊密。
    “大人，此次去泗水城我留下吧。”蘆樂始終沉默，許久之後還是耐不住性子提議到。
    遲菱蔚沒有理會他，倒是蘆琴跟著附和。“對啊，大人，索暮煙那人萬一再搞什麼把戲，我們留您一人在這也不放心啊。”
    遲菱蔚眉頭緊鎖，竟覺得自己越發無能起來。“我好好的一個人，有何不放心？”
    “還有注意你的稱呼，既然知道索暮煙是何樣的人就該有些規矩稱一聲將軍，燕瞳說的沒錯，你倆越大越沒有規矩了。”
    “我……”蘆琴撅著嘴，扭頭狠狠瞪蘆樂，心中暗罵都是他的錯。
    對方也毫不示弱的回瞪。心想是你自己提到的名字。
    兩人的眼神交流全數收入了遲菱蔚的眼中，他無奈地搖頭，真不知當年收留這倆是禍還是福了。
    “不管，總之蘆樂就留在這，我與燕大人他們去泗水城。”蘆琴似是決定一般，遲菱蔚才剛要開口她就捂著耳朵搖頭，嚷著聽不見聽不見，這叫兩人都沒了辦法，最後遲菱蔚也隻好依她。
    “這樣明日你們便啟程，算算時間你們到時該不會與索暮煙遇上。”
    “嘁，您不也是喊他名字，還說我們。”
    蘆琴背著手在屋內溜達，遲菱蔚突然很想給她一拳。“我是誰，你們是誰？？”
    蘆琴倒也不怕，挑眉眼珠一轉撂下句話竟跑了出去。“我是女人，您是男人哈哈哈。”
    “對，俗話說得好，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蘆樂涼颼颼的一句說的門外的姑娘差點跌倒，本想回來與他對罵奈何方才的事竟弄得自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嗬嗬，蘆樂你也就這時候拌嘴能贏。”
    “那還不是大人給的條件。”
    一盞茶後，遲菱蔚又將蘆琴喚了進來，他就知道吃了虧她是絕對不會就此罷休的。果然，蘆琴才剛進來就給了蘆樂一腳。那一腳甚至可以聽見骨頭碰撞的聲音，總之不輕。
    “不鬧了，說些正事。”他語調嚴肅起來，兩人自是不敢放肆。
    “我已經囑咐過燕瞳，現在要提醒一下你。”他將目光轉向蘆琴，對方點點頭。
    “泗水城不比南玄關，眼線眾多，將軍的還有，閆玉喬的。”不知為何說道閆玉喬他明顯一頓。
    蘆琴忙插話生怕引出什麼不好的記憶。
    “還有，蘆琴你行事也不要太顯眼，以免引來麻煩，我倒是不擔心你，主要是燕瞳他們。”
    後又說了很多，蘆琴一一記下，莫名緊張起來，她很久沒去過泗水城了，自打跟了遲菱蔚之後便不曾離開過南玄關。說實話適應了這裏再要去那凶險之地她真怕自己沒了方寸。
    傍晚時分，燕瞳與方景前來告別。
    遲菱蔚沒想到他們決定連夜趕路，但見兩人心意已決也不好多說什麼，令蘆樂拿了些盤纏衣服什麼的便送二人離開了。
    臨走時又不免再囑咐兩句。
    蘆琴扯著他的衣角戀戀不舍，不停地提醒著蘆樂那些容易忽視的小事。最後對方不難煩幹脆說要不你留下我隨燕大人去。
    此話一出她倒老老實實地噤了聲。
    “那好，我們走了。”
    “嗯，萬事小心。”
    簡單告別，三人便上馬朝著泗水城方向遠去。
    哎。看著消失在夕陽中的身影，遲菱蔚突然不知此次的決定是否對了。燕瞳，那泗水城早已不是你記憶中的模樣了。
    要小心啊。
    “大人，回吧。”蘆樂忍不住提醒。
    大門緩緩關上，不遠處的街角突然閃出一人影，瞧了眼燕瞳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緊閉的大門，倏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