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覺耳邊嗡嗡作響，月光傾落，地上舞動的樹影猶如萬千追兵將他們團團圍住。這是來時穿過的林子，铩羽無歸。燕瞳牽著他，另一邊則是阮素。對方始終低著頭，瞪大的雙眼空洞洞的望向地麵。縱然光線昏暗，他也看得清那張慘白的臉。
    握著燕瞳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黑暗中樹葉搖晃的聲音好似厲鬼的吼叫。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看向四周竟無絲毫的變化。好像在繞圈子一般。
    “怎麼辦？出的去麼？”看向燕瞳，對方不語卻笑了笑。
    短暫歇息過後燕瞳拉著他指了指東北方向。那裏並無不同，隻是細看樹影搖晃的更急些。風來的方向。閉上眼方景感覺到了。
    “可以！”他興奮地喊。
    燕瞳拍拍他的頭頂說聰明了不少。
    正要離開，阮素也沒有動作。從剛才開始方景就覺得不大對勁。他這副模樣和死了沒什麼兩樣。
    “阮大哥，我們很快就能離開了……”靠近，他蹲在男人麵前，小心翼翼的開口。
    良久對方才反應過來。抬起來的臉在月光之下甚是駭人。
    方景捂著嘴險些驚叫出聲。
    “你、你怎麼了？”
    “燕瞳，你快看看他怎麼了……”
    方才隻是注意到側麵並沒看見他的另一半臉已經潰爛。黑色的血緩緩滲出，卻在滴落之前凝固。厚厚的血痂在左半邊臉上形成了一朵黑紅的花。
    “什麼時候的事？!”連燕瞳都嚇了一跳。
    阮素搖頭，說著無所謂了。報不了仇，殺不了索暮煙一切都無所謂了。悲戚的笑聲，聲聲刺耳。阮素扒著地的手不斷用力，指尖的血粘連了泥土。他不停的捶著地麵，口中咒罵著自己的無能。忍辱多年仍舊是敵不過那人一指。這種差距叫他無奈，甚至絕望。
    這些感情方景無法明白，卻跟著難過。他的心陣陣抽痛，縱然阮素口中的愛恨與他無關，也痛的叫他呼吸不能。
    “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剛才還……”說不下去，隻道半句便忍不住哽咽。
    燕瞳拍拍他的肩膀又靠近了阮素，這一看眉頭皺的更緊些。
    “閆玉喬？！”他幾乎不敢置信的吼出這個名字。
    阮素哼笑，撫摸臉頰潰爛之處。“馬上就能死了，馬上就能見到小玲了……”
    “那個孩子那麼可愛，善良，單純……”
    “他隻想要一份愛啊……”
    “索暮煙，你為何要殺了他呢？你為何要殺了他呢……”
    阮素的神誌開始混亂，望著遠處的黑影癡癡地說。
    方景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看著燕瞳。“救救他好麼？”
    燕瞳搖頭，有些無能為力。閆玉喬善使毒，而這毒更是他不曾聽過的。如今雖未用在自己身上，單看就猜的出七八分了。
    “他，無藥可救。”
    話落，方景的心一抽，仿佛要停掉一樣。
    “嗬嗬，你們走吧，快點離開吧……”阮素說著又深深的看一眼燕瞳，張了張嘴又閉上。
    “你要說什麼？”方景忍不住搖他。
    阮素想了想，才問出口。隻是氣息不足，內容他有些聽不清楚。
    燕瞳點頭，隨後抓起方景轉身便朝著東北方向跑去。
    “燕瞳？？？”
    “不要啊，不要丟下他，阮大哥！！！阮大哥！！！”
    黑暗中那人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後隱沒在黑暗之中。
    你可是那個燕瞳？
    最後的疑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緩緩閉上眼，你沒有死，那麼阮玲是否也活著呢？
    啊啊，可能在地獄見不到了呢。
    真的好想再看看那張小臉，再聽他喚一聲哥哥啊。
    “阮大哥！！！！！！！！！”
    嗬，方景抱歉哦。我騙了你，利用了你……
    會恨我的吧，你們都會恨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