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過去，兩個月過去，班裏的同學們高度緊張地隨時準備著隨時可能到來的測試。
    葉修宇還是和以前一樣受不了高強度的學習似的每天看閑書，可笑的是老班居然還表揚他“上課下課都認真學習同學們都應該學習”，而曹文軒這幾天借了他的一本閑書，也是上課下課的看，老班居然也把他一道表揚了——“曹文軒同學也是，現在上課都很少睡覺了啊！”
    老班走後他們兩兩相視，然後，笑了。
    “你們還笑，考試結束你們就知道什麼叫笑都笑不出來了。”葉修宇的同桌無奈地警告絲毫不處在現實世界的兩隻。
    其實這也是葉修宇一直以來不肯去麵對的事實。
    曹文軒腦子極好，數理化的題很少做，但是學的卻數一數二，而選擇了理科的葉修宇卻對數理化很無奈，他一直以來這三科都很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高一第二學期就一直搖搖欲墜，高二更慘，他的物理幾乎沒及過格，數學和化學也隻是因為底子紮實而搖搖擺擺，他的成績也從年級的第六名滑到了萬丈深淵，隻知道這對於自尊心極強的他來說，是一個難以啟齒的層次。
    葉修宇大部分時候會覺得很累而且很茫然，他背負了太多，從家庭的背景和陰影，從路人甲乙丙的奉承和閑言碎語，到固步自封抗拒著麵對現實的自己，他始終沒辦法正視一切。
    而曹文軒，這個人家世好，腦筋聰明，又比他更像個男人，勇於擔當，自信而且耀眼。
    他對著曹文軒，就像一隻蝙蝠，突然見到了陽光。
    渴望，但是卻本能的抗拒。
    “這種友情其實很奇怪吧。”他喃喃道。
    “嗯？”同桌探過腦袋來，“你說什麼？”
    “……沒什麼。”他抿著唇搖搖頭。
    “葉修宇，這道題會不會？”前桌突然扭頭，一本參考書出現在了視野裏。葉修宇拿起來看看對方指的那道題，然後喉間湧上了反胃的嘔吐感，他忙把書向後一扔，頭也不回地說：“第十二題。”
    他知道，並且清楚的了解。——隻要是數理化的題，有時曹文軒甚至都可以教他們的老師。
    加之身世背景，這就是橫掠於兩人之間的，最真實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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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你！”
    “都是你害死我們女兒！”
    “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表妹睡死過去，他就那麼眼睜睜看著她睡死！”
    “你滾！你再不要出現在我們麵前！”
    ……
    葉修宇感覺自己站在一個黑暗而安靜的走廊裏，身側是一麵很大的玻璃反射著瑩白的光芒，他看不清楚玻璃裏麵是什麼，同時他像是被定住了一樣無法動彈，他隻好乖乖站在那裏。
    不久之後光線亮了起來，看場景好像是醫院，因為他現在坐在了手術室外麵的長椅上，左手手心傳來一絲疼痛，他低頭望去，好像看到一隻手，緊緊地攥著他的手。
    用力過大，青筋都鼓了出來，這使他很疼。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忍著疼，他抬起頭，看到自己身邊似乎坐著一個人影，很眼熟的身材，他感覺自己在看向那個人的時候，心裏湧上了一股難以言表的酸楚感，他感到自己好像很想哭，可是有什麼力量阻止自己流出示弱的東西。
    很快對方似乎放鬆了下來，手勁也隨之小了些，他看到那個黑影朝他傾過身子來，然後把他擁在了懷裏。
    他覺得心髒緊縮著，酸澀感快要把他侵蝕幹淨，有一股無法抑製的悲傷順著心髒被強力的擠壓向四肢百骸，然後他全身的血液都充滿了無力感，他無端的很累，很累很累。
    這時他有一種感覺，他——似乎，在自己逼自己……
    是了……他從來就習慣逼自己，從小到大，從無知到擁有自己的想法和見解，他無時無刻不在逼自己。
    笑也好哭也好，吃苦也好悠閑也好，隻有自己清楚一切，因為是自己背負這一切。
    ……
    “……葉修宇，葉修宇……”
    “……唔……”他揉揉眼睛，腦子裏混亂不堪，千萬縷線糾纏成了一團，找不到源頭，盡頭也了無痕跡。
    然後他發現幾乎全班同學包括老師都在笑著望著他。
    “葉修宇，晚上要好好休息，你這幾天每天上課睡覺，很影響學習效率。”老師輕鬆地關心著。
    “你每晚去偷牛啊？！死不學好！”後座的曹文軒踹了他的凳子一腳，滿臉恨鐵不成鋼。
    葉修宇靜靜坐著，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上劃過一絲譏諷。
    他不僅是每晚看閑書看壞了學習，還看壞了腦子。
    可是……
    葉修宇垂下視線。
    ……那個夢境，很熟悉。
    熟悉到就像親身經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