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昊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曲小悅摸摸頸子上的紅痕，已經去的差不多了，胳膊上的已經看不到了，於是決定，明天一早就出院，老這麼待著，很容易悶出病來。
    睡的不是很熟，迷迷糊糊聽到門響，看著熟悉的身影進來，又閉著眼睛睡過去了。
    半夜起來上廁所，燈還亮著，陸天昊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放的是筆記本電腦，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敲著，時不時地揉下眉心，想來是困了。
    走過去坐他旁邊，“你回去睡吧，很晚了。”
    陸天昊轉頭對她笑了笑，“沒事，弄完我就回去，明天出院？”
    “嗯。”
    “我來接你。”
    “不用了，我們以後不要見麵了。”
    陸天昊愣了愣，苦笑著說，“我還以為你失戀了需要安慰。”
    “第一次失戀也許需要，第二次，心髒就堅強了。”
    陸天昊臉色一變，不再說話，曲小悅歎息，“車子在我樓下的停車場，鑰匙我會快遞給你，你把地址告訴我吧。”
    “小悅，我們之間，隻能這樣了麼？”
    曲小悅搖頭，“我們之間，早就沒什麼了。”
    夜晚總是讓人沉靜下來，夜色下不需偽裝和掩蓋，一切都赤裸裸地呈現在眼前，你不想麵對也不行。
    屋子裏亮堂堂的，雪亮的燈光這刻卻分外刺眼，曲小悅努力抬起頭，眼睛卻還是酸酸的。
    她走到牆邊，按掉了開關，月光傾瀉了進來，灑在地板上，夢幻卻不夠真實。
    彼此的呼吸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她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一下，一下，狠狠地敲著，心中一股鈍痛襲來，她險些要叫出聲來。
    陸天昊走到她身後，從背後擁住她，有些涼的皮膚觸到她的脖頸，她忍不住顫抖著，艱難地開口，“天昊，我們之間隔得不隻是這五年，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
    “小悅，別說話，讓我抱一會就好。”
    安靜地點頭，背後的那雙手越來越緊，她甚至有些呼吸困難，輕輕地掙紮著，卻在瞬間，換了方向，借著月光，她看到陸天昊脆弱的眼神，好像下一秒，世界就會崩塌一樣。
    她伸出手，箍著他的腰，棉布的觸感在手中綻開，湊近胸膛嗅了嗅，是她喜歡的沐浴露的味道。
    還記得上大學那時候，兩個人在草坪上曬太陽，冬天的午後陽光正好，拿了本書躺著看，看著看著就睡著了，陸天昊總拿狗尾巴草逗她，她醒來了兩個人就在草坪上追逐打鬧，笑聲傳了很遠。
    那時就很喜歡他身上的青草味道，她說，這是春天的味道。
    現在他身上還是那種味道，可是他們，卻走不到春天了。
    閉上眼睛，等待心悸過去。
    陸天昊抬起她的下巴，輕輕吻著她的眼淚，溫柔地不要命，從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像在完成一項莊嚴的儀式。
    眼淚簌簌地掉，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讓這個吻更深一些。
    陸天昊配合著她，兩個人緊緊相擁，都好像要把對方嵌進身體裏一樣。
    淺嚐輒止最終變成了抵死纏綿，曲小悅身子有些發軟，她拚命推開陸天昊黏在身上的手，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陸天昊把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改為進攻她的脖子，嗬出的熱氣灑在脖子上，癢癢的，她躲閃著，卻把自己推得更近。
    許久，兩個人終於停下來了，曲小悅臉紅紅的，被陸天昊一把拖到床邊，直直地倒下去，她飛快地抓住他的衣領，拳頭往他身上招呼著，“別人都是用抱的，你怎麼跟拉死狗似的？”
    陸天昊笑出了聲，點著她的鼻子，“小笨蛋，是你又胖了。”
    曲小悅一腳踹過去，陸天昊沒防備，摔了個四腳朝天，罪魁禍首卻一拉被子，“我要睡覺了，你滾回去吧。”
    陸天昊苦笑著爬起來，給她蓋好被子，無奈地望了下他的手提電腦，今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了。
    隔天早上，曲小悅剛一起床，陸天昊就來了，生怕她自己跑了似的，幫她把東西收拾好，看他細心地疊著衣服，曲小悅眼睛有些酸，她悄悄擦掉了眼淚，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正常些。
    “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聲音異常堅定。
    陸天昊歎了口氣，還是點了點頭，送她到醫院門口，看她坐著出租車離開，那天下午，陸天昊在醫院裏的長椅上坐了很久，護工打掃的時候，看著一地的煙頭，嘟囔著抱怨，“哪個沒公德心的，旁邊就有垃圾桶啊，唉！”
    陸天昊也歎氣，提著手提電腦，步履匆匆地趕回了公司，這段時間他忙著操心曲小悅，好多文件還沒看呢，揉揉熬得通紅的眼睛，繼續低頭翻閱著手邊堆積如山的文件。
    秘書敲門進來，輕輕把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放在桌上，“陸總，我下班了，您別忙太晚啊。”
    他正專注於手上的東西，草草點了下頭。
    秘書關門出去，跟等在電梯邊地同事一起下樓。
    “陸總真是好辛苦哦，這次這個項目要是不成功，公司裏那些股東們還不知道要說什麼。”
    “唉，沒辦法啊，空降兵都是這樣，總要拿出點實力來讓人信服的。”
    “要是有這樣一個勤奮、多金、英俊瀟灑又有內涵地男人喜歡我就好了。”
    “別發花癡了，還是填飽肚子比較要緊。”
    “對哦，那咱們去隔壁街那家新開的餐廳吧，剛開業還打折呢……”
    聲音漸漸遠了，隻有某層樓上的燈還亮著，在一片黑暗裏，尤其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