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國慶，曲小悅沒什麼計劃，在家裏窩了一天，電視裏放的都是國慶的專題節目，群情激昂的歌頌，她有些受不了。
    想起上次去的小店，濃鬱的蛋糕香味撲鼻而來，常年吃泡麵的胃開始蠕動起來，口水都要淌出來了。
    拄著下巴看著店主在忙碌，窗外的陽光傾瀉進來，漾了一室，地板擦得很幹淨，很奇怪，倒沒什麼人來。
    聽著叮的一聲響，她忙奔到烤箱這邊，像隻小狗期待食物一樣看著店主打開烤箱，拿出漂亮的蛋糕。
    曲小悅狼吞虎咽起來，旁邊的季瓊看得好笑，衝了杯咖啡端給她，“慢點吃，別噎著。”
    曲小悅傻笑著點頭，“嗯，好好吃哦。”
    季瓊看她笑得燦爛，心裏也不禁愉快起來，在她對麵坐下，“請你的，沒人跟你搶。”
    曲小悅眼睛登時亮了，“真的麼？”
    對方肯定地點頭。
    吃完了蛋糕，覺得就這麼走人有些不好意思，反正也沒什麼事，坐著聊天也不錯。
    扒了扒有些亂的頭發，“嗯，你的店裏怎麼這麼少人啊？”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就隨便問問，你不想說也沒關係。”
    季瓊搖了搖頭，“沒事，我本來也隻是當做愛好來經營的，難得你喜歡。”
    “那你做什麼工作的啊，我叫曲小悅，是老師，你可以叫我小悅。”
    “嗬嗬，小悅，你真可愛。”
    “可愛？怎麼又是這個形容詞？”
    “怎麼了？你不喜歡？”
    曲小悅連忙搖頭，“不是，從你嘴裏說出來感覺舒服多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季瓊，季節的季，瓊是瓊漿玉液的瓊。”
    “就是瓊瑤的瓊唄，真好聽的名字。不像我的，敷衍死了。”
    “怎麼說？”
    曲小悅有些恨恨地開口，“我是陰曆九月十五生的，十五嘛，月亮比較圓，但是又不是八月，就叫小月了，後來我自己改的喜悅的悅。”
    季瓊有些羨慕地開口，“這樣多好，喜悅，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語氣到後來竟有些落寞。
    曲小悅不說話了，怎麼最近周圍都是唉聲歎氣的人呢，是秋天要到了麼？
    國慶假快結束的時候，老校長召集了一幫高三老師，定了飯店，說要鼓舞士氣，爭取今年高考拿下清華北大的空缺。
    其實不是學校有多差，到後期的時候很多高考生都轉了校，私立高中總給人一種隻知玩樂不知學習的印象，這幾年，最好的成績也就是上海複旦了。
    飯店定在市區的醉香樓，老校長這次可是花了血本的，學校經費不夠，自掏腰包。
    曲小悅到的時候，大家已經來的七七八八了，大概坐了兩桌人，包廂都滿了，隻好坐在大堂，被來來往往的人圍觀。
    曲小悅挑了最低調的位子坐下，她本來就是來吃飯的，沒必要那麼顯眼，這個位子的好處就是可以看到整個大堂的情況。
    菜開始上了，是定好的菜單，她舉著筷子就沒停過，偶爾插一兩句八卦，上次那個體育老師趙虎坐在她旁邊，倒是很殷勤，看她杯子空了，馬上給她添滿，她也不在意，隻是點頭致謝，也不多攀談，旁邊的女老師看了，打趣他，“趙老師，小悅可是名花有主了，你現在是在做無用功哦。”
    “是啊，你現在晚了啊，還是趁早轉移目標吧。”
    說的趙虎老師老臉一紅，訕訕的笑著，也不答話。
    被當成話題，曲小悅也不急，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題，“最近不是新出了個組合麼，叫什麼名字？”
    一幫女的嘰嘰喳喳地開始給她普及知識，曲小悅受教地點頭，端起杯子喝了口飲料，喝下去才發現竟是啤酒。
    皺了皺眉頭，趙老師見狀趕緊解釋，說是飲料沒了，用啤酒代替一下。
    點點頭，可是再沒碰那杯子一下。
    吃飯是拉近彼此距離的很好的方式，中國的飯局大多冗長無聊，吃的七七八八的，大家又嚷著去K歌，鬧著要選哪家KTV。
    曲小悅覺得渾身難受，掀開袖子一看，胳膊上滿布小紅點，她啤酒過敏，所以最討厭這樣的場合。
    推開椅子正要走，眼睛卻撇到正門口走進來的人，西裝革履，腳上的皮鞋擦得鋥亮，旁邊還伴有一個白領麗人，兩人相談甚歡，她又坐下來，直到他們進了包廂，才跟校長告辭。
    去停車場開車，一路上微風吹著，柔柔的，像輕輕的撫摸。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路燈打在車身上，有些不真實。
    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衣香麗影，燈紅酒綠，穿梭在其中的車流，熱鬧恍如隔世。按了下太陽穴，有些累了，放慢車速，出了市區沒那麼擠了，索性找個地方停了下來。
    路邊一排排的樹，選了一處樹影站著，點了根煙，深深吐出一口煙圈，感受嘴裏的苦澀在慢慢散盡，隨著胸中的悶氣一起吐出來。
    掐了煙準備上車，突然疾馳而來的車燈照的她睜不開眼，抬手擋著，卻在下一秒聽到刹車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忙亂的腳步聲。
    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壓在車前蓋上，被迫抬頭，想要掙開束縛，無奈那人力氣太大，也便放棄了，定定地看著他，黑亮的眼睛光彩熠熠，抓緊一分一秒的時間，生怕下一刻，再沒了這種機會。
    陸天昊喘著粗氣，像是忍著巨大的憤怒一般，鉗製著她，不自覺加大了力氣，直到聽到她的痛呼才放手。
    掀開袖子，卻發現那赫然一片的紅痕。
    “喝酒了？”
    “一點點。”
    這麼大一片，像是一點點麼？
    其實本來沒那麼嚴重，路上吹了些風，就有些蔓延開來了。
    曲小悅掙紮著拿回胳膊，陸天昊順勢鬆了手，眼睛裏仍是急切，他是見過她過敏時難過的樣子的。
    曲小悅繞過他開了車門，“請讓一下，我要走了。”
    陸天昊向旁邊走了幾步，卻開了另一邊的車門。
    “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不想看到交通事故。”
    曲小悅這才反應過來他話裏的關心，心裏隱隱一陣苦澀。
    對著空氣揮了揮手，“陸先生，謝謝關心，我自己的命，自己會珍惜。”
    “是麼？那是誰一個人站在荒郊野外？”
    “是我，可是，那跟你有什麼關係？”
    “是跟我沒關係，可是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你若出了事，我也逃不脫嫌疑。”
    “原來是這樣，您的想象力，可真是無邊無際。”
    “……開車吧。”
    索性放下手中的鑰匙，轉過身對視著他，“陸天昊，你別逼我。”
    陸天昊仍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目光緊鎖著她。
    曲小悅心一橫，拿起後座的抱枕就衝陸天昊砸過去，“讓你欺負我，讓你欺負我，你個王八蛋！”
    陸天昊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招，愣在當場，沒了招架之力。
    曲小悅終於打累了，攤在了椅子上，閉著眼睛喘氣，周圍氣息流動，一個溫暖的唇蓋上了她微微張開的嘴。
    她一驚，睜開眼睛，看到一張放大的臉，身體被緊緊箍在座位上，她緊閉嘴唇，死死盯著他。
    陸天昊無奈，伸手戳了下她的腰，曲小悅輕哼了聲，陸天昊趁勢把舌頭伸了進來，慢慢攻城略地，直到曲小悅軟成一灘泥，剛一得到自由，就拚命呼吸，好像剛才從鬼門關走了一趟。
    陸天昊等著她平靜下來，黑亮的眸子危險地眯著，“你抽煙。”陳述的語氣。
    曲小悅攏了攏衣裳，剛才她竟然主動摟著他的脖子，這讓她有些懊惱，這樣他會不會以為她還沒對他忘情呢？
    “切，你又管得著。”
    怕再待下去他會問下去，直接下了車，走到他的車前，他剛才沒拔鑰匙，她直接啟動，回家了。
    陸天昊坐在車裏，看著她離開，輕輕摸著她的車鑰匙，無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