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聽見蘇溪的聲音，停下腳步，客氣地點點頭：“蘇導。”
    這份客氣，讓蘇溪無言以對。
    “首映禮快開始了，要一起進去嗎？”
    “啊？好，一起吧。”
    兩人並肩走在一起，中間相隔三十公分，而這三十公分的距離，卻好像有天涯海角那麼遠……
    首映禮上氣氛詭異，就連台下的一眾記者都探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男主角和男配角臉上表情很淡，影後笑容鮮少，就連尚算熱情的導演蘇溪，這次也隻是溫和地微笑著。好好的首映禮，生生透出幾分冰涼，讓人摸不著頭腦。
    幾個老練的記者下意識瞥了瞥《娛樂X報》記者的方向，期待他們能夠打破僵局，最好挖點什麼新聞出來，這個場麵絕對有貓膩！
    女性纖細的手臂高舉過頭，示意請求提問。
    千萬不要小看當記者的，尤其是女人。她們的戰鬥力是恐怖級的，即使是人高馬大的男人也不見得能擠得過她們。
    “《娛樂X報》的記者，請講。”主持留意著台上的動靜，見沒有特別的指示，隻好硬著頭皮努力維係好氣氛。
    羅欣站直身體，朗聲問道：“您好，我是《娛樂X報》的記者，我想請問蘇導，此次回國以後第一次拍攝電影，對於國內的電影市場有什麼期待嗎？”
    中規中矩地提問，隻關心電影。
    羅欣的提問令不少老記者驚愕不已。
    ——天，豺狼改吃素了？！
    開什麼玩笑！
    他們可還打算跟在後麵啃點骨頭也好的，是新來的菜鳥記者？不對啊，之前還見過這個女記者，嘴巴可厲害了……
    羅欣自然不會管其他人的心理活動，麵上一本正經地等待蘇溪的回答，隻是微微勾起的嘴角和俏皮的眨眼還是泄露了她的原形。
    輕咳一聲掩去笑意，蘇溪忽然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關於這個問題……”
    這一問一答之間，規矩得令人大跌眼鏡。
    首映禮結束後，羅欣眼明手快地攔住了蘇溪。
    “怎麼，你和路遙進展得很不順利？”挑眉揶揄道。
    “被你看出來了。”苦笑一聲，蘇溪在羅欣麵前不用裝，老實地說出最近發生的事。
    羅欣恨鐵不成鋼地用手指戳向蘇溪肩窩，“見過笨的，沒見過你這麼笨的！這就退縮了，追人就是要臉皮厚，這都不會嗎？！”
    尖銳的指甲戳在衣服上很痛，偏偏蘇溪還不敢反抗，猶自辯道：“不是我不想，是路遙沒辦法忘記……”
    “廢話，我哥那麼好的人，如果隨隨便便就可以忘掉然後愛上其他人，我才不會那麼容易就原諒他！”嘟囔了一句，羅欣麵露得色。
    “喂喂，你到底是來安慰我的還是來揭我傷疤的？”
    “呐，別說我不給你機會啊，周末我搬家，你來不來幫忙？他會來哦~”
    “我來！”蘇溪咬牙。
    羅欣一點都不覺得指揮導演大人給自己搬家有什麼問題，反而大有一種“你要多謝我幫忙”的施恩感，“到時候機靈一點，看我眼色，懂？”
    “懂，懂。”狗腿地上去幫忙拎包，“羅小姐，方便的話請一定讓我送你回去。”
    “免了，我還有別的事呢。”羅欣揮揮手，“先走啦。”
    “那好，再見！”
    “喜歡的話，就不要輕易放手，無論是你還是路遙，我都希望你們幸福。”最後的這句話，羅欣說得很輕，像羽毛拂過耳際般柔軟。
    “謝謝。”果然還是不舍得，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不想就這樣錯過，“我會的。”
    “嗬~”
    蘇溪原地佇立，目送羅欣離去。很多事，不去做就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愛上一個人，就是飛蛾撲火，不能共赴相愛，便將自己燃燒殆盡。
    一大早驅車到羅欣的住所，某導屁顛屁顛地挽起袖子就開始幹活。不一會兒就弄得灰頭土臉的，白淨的襯衫上蹭到不少灰漬。
    路遙被羅欣抓壯丁來幫忙打包行李，見到蘇溪也沒有多說什麼，走到客廳分開忙碌。羅欣整理出許多唐璜留給她的東西，路遙坐在地上一件件擦拭後封到箱子裏。
    最多的，就是唐璜留下的畫。是他認識唐璜以前，更早期的作品，熟悉的筆觸還帶著幾分稚嫩。仔細地擦幹淨裱框，整齊地疊起來。
    蘇溪在走廊裏望著路遙，神色黯然。
    見狀羅欣暗歎，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癡，求不得終究不能幸福。哥哥已經不在了，那至少，留下來的人要幸福。
    ——哥，你也是這麼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