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左右，卡卡西拎著便利店的包裝袋依舊是那一副沒精打采的神情悠閑地跨著步伐走在一成不變回家的道路。
    涼風吹打著因長年懶得好好收拾而一邊倒的銀發，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扶了扶更加傾倒的發絲。突然卡卡西感到一陣涼意，從慢慢的手背襲至全身的冰涼。
    下雨了……看著被他帶著的忍者手套的水痕一點一點擴大，滲透了棉質手套薄薄的一層布料，他突然想要感歎，莫名其妙的，卡卡西自嘲的在深色麵罩下苦笑。二十多年的浴血廝殺，活到至今，他早已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踏過多少屍體，從血泊中一點一點挪步前行。
    到現在他竟也會寓情於景那種與自己差了十萬八千年的東西，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啊。諷刺的想法。
    卡卡西就這麼一直走著，沒有去小店鋪的屋簷下避雨的傾向，雨滴這麼小，應該不會下的非要躲避不可，他故意踩著集起來的小水坑的路麵，想著。
    可惜，事不如人意，幾秒鍾的時間，黃豆大小的雨滴沒有任何預兆的從蒼白的天空中垂直而落，硬生生的砸在銀發青年略顯偏瘦但強健的身體上。
    有點疼……卡卡西放輕力道，來回撫摸著左肩被雨水浸濕的傷口。早知道會突然下起暴雨，當時他就應該像路人一樣隨便找個屋簷躲一躲才好。
    離自家附近的一段小路上，沒有什麼避雨的地方，酒館和拉麵店那種地方，他可是一點也不想跨入。就這麼任著自己的性子，慵懶的在暴雨中前行。傷口惡化或者發炎，還可以在向五代大人請幾天病假，何樂而不為呢？
    黑色的淤血混著雨水從濕的不成樣子的紗布中浸透，冰涼的水直接刺激到正在愈合的傷口。麻麻的痛感並不十分強烈，反而能起到類似酒精的作用，麻醉身心。
    銀發還是被打濕的貼在了帶有木葉標誌的護額上。過長的便乖巧的貼在暴露在外的右眼。
    總算快到家了……
    睫毛沾著幾滴水，視野有些變得模糊不清，自家房屋的偏角處好像站著一個身著藍衣少年。桀驁不馴的黑色發絲也竟然被雨水打了下去。
    卡卡西看的有些不真實，擼起袖子，擦幹了睫毛沾的水滴，重新望去，什麼也沒有。
    “卡卡西，你在看哪？”身後出其不意的傳來冷淡的男音。佐助比幾年前還要冷漠，純黑色的眸，不帶任何色彩和感情，審視般的盯著卡卡西越來越清晰的臉。
    “是佐助啊，幾年不見，變得更加無禮了啊。”沒有鳴人激動地大叫和威力不小的拳頭，也沒有小櫻悶聲的哭泣。就好像多年不見的友人在談論著彼此的變化。
    佐助有些驚訝卡卡西從未改變的態度，多年維持冷漠的表情也在一瞬間變得溫柔許些。
    “怎麼，出去幾年，想老師了？”輕浮的一句話就帶走了幾年間兩人翻天覆地的立場。
    佐助聽著不良上忍和表麵一樣慵懶的話語，嘴角稍帶一絲笑意“不可以麼？”他挑眉反問。
    “你認為呢？”卡卡西帶著輕柔的尾音抬起腳，自顧自的走向大門。
    開門，換鞋，找毛巾。幾個動作一氣嗬成，轉身，丟過一條帶著濃鬱肥皂味的毛巾給佐助“隻剩下一雙維尼大頭的拖鞋了。”言下之意，佐助你必須要穿那麼幼稚的拖鞋，誰要你進來晚了，蠟筆小新大頭的已經被老師我搶先拿下了。
    佐助不似孩子時那麼不穩重，連鄙夷人的表情也絲毫不顯，笑意倒是十分明了。沒有說什麼，很幹脆的穿上卡卡西特意為他準備的一雙鞋子。然後便以自家主任的模樣，毫不客氣半倚在寬大的足以稱之為床的沙發上。
    “不擦麼？”正在努力對著鏡子擦幹銀發的青年男子看著從鏡中反射出的場景，問道。
    佐助沒有回答，甚至連一個細微的動作也沒有。
    卡卡西無奈，也許從一開始接觸這名叫做宇智波佐助的少年起就一直無奈著。
    大步走過去，輕點了一下佐助的額頭，拿起給他的毛巾就開始胡亂的揉擦，這個舉動沒有成功，佐助抬手打掉了他認為十分礙事的手。
    “卡卡西，不要隨便碰我的額頭。”比之前冷上三分的語氣。
    卡卡西對這孩子一係列的舉動突然恍然大悟。
    因為那個動作是某個人的專屬，也是佐助的忌諱。
    掩蓋不住的失落擁然而上，本人卻對此毫無所知。
    兩人因之前的動作突然變得有些尷尬，卡卡西想要找些什麼話題打破這壓抑的寂靜。左肩的傷痛卻提醒著他要盡快處理被雨水浸透的傷口。
    佐助從一開始視線就沒有離開過那個傷口。有時候他衝動的想要去問那是怎麼回事，卻被他超乎常人的理智製止。
    “佐助，你會處理傷口麼？”卡卡西歪著頭問一直戳在那裏的學生。
    看來是不管不行了，佐助起身，按著卡卡西說的方向找到了忍者的醫用包，拿出繃帶，棉簽和酒精。半跪在木質的地板上，小心翼翼的幫卡卡西拆除繃帶。幾乎染滿了血液和雨水的繃帶，佐助最終耐著性子解決掉，扔進不遠處的垃圾箱。
    被泡的有些輕微的浮腫，佐助心裏不覺得來氣，那麼大的人，竟然都不會好好地照顧自己麼？手上的動作也跟著有些粗魯起來。拿起玻璃瓶裝的酒精就到在卡卡西的傷處。
    卡卡西突然悶哼一聲，使勁眨了眨眼睛，想要習慣這突如其來的痛感。佐助拿著棉簽粗魯沾下了一點髒物和血跡。
    又是一聲悶哼，卡卡西潔白的額頭深處幾滴冷汗。
    佐助見狀忽然有些不舍，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就放輕柔了動作。
    處理完畢之後，佐助又貼心的到上一輩溫水遞給卡卡西。
    “不問我什麼？”
    “問你什麼？”抬起眼，卡卡西帶著疲憊的容顏笑著。
    “為什麼要……”叛逃。佐助死死地注視著他的眼睛，好像在等待卡卡西開口回答的一瞬間找出破綻。他立刻繃緊神經，做好開戰之前的準備工作。
    “叛逃麼？”卡卡西接著佐助沒有說出口的那兩個字“佐助如果自己不想說，我是怎麼問都麼用，不是麼？”
    意料之外又十分符合卡卡西情理之內的回答。
    他說的沒錯，佐助驕傲倔強的性格是勉強不來的，他不想說的話，無論他人用盡什麼，佐助都隻字不提。
    “但是，老師我真的是很想知道。”略帶一點抱怨的味道。
    “如果事實的答案令你失望？”佐助迅速回應道。眼睛不在緊盯著卡卡西，剛才那句話又讓佐助覺得，卡卡西也並不是真實的了解他自己內心的想法。
    不論怎樣，還是想從他口中得到一些訊息，在通知給木葉高層吧。明顯的失望感頓時一擁而入。
    “你是我的學生，你是怎麼樣我都比別人清楚啊”
    “是麼？”不驚訝他會這麼說，失望的感覺也好像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以啊，佐助，哪天你要是變了，我可是很難下手殺了你。”淡淡的，不屑一顧的輕描淡寫，像是往常和同伴們開玩笑的語氣，卻曾不給人吊兒郎當的感覺。佐助明白，這句話，他是認真的。
    多少年前，卡卡西就給佐助不同的其他人的待遇，比如，卡卡西會幫佐助化解咒印，卡卡西隻會教佐助一個人千鳥，卡卡西不會像他的同伴一樣拚命阻止他的離開……今天仍然如此，卡卡西不會強迫佐助說什麼，卡卡西一直一直都相信他的學生不會改變！
    “卡卡西，你變了，我可是不會留情的殺了你。”佐助勾起曇花一現的笑容，沒有陰謀的純粹的笑。
    “佐助還是那麼無情呢。”回他一個標準的卡卡西的招牌式微笑。眼睛眯的看不清前方的東西。
    說完，突如其來一個淺淺的吻印在卡卡西的唇邊。卡卡西有些吃驚，灰色的眸瞬間睜大，很快便又恢複到往日的死魚眼狀態。
    “老實點喲，為師現在要給你擦幹頭發。生病了我可是會被傳染的喲。”
    左肩的傷口還未好，他不敢大幅度的去擦，隻好移動著身子顧及到仍有水滴的地方。
    一個小時過去幾分鍾，暴雨漸漸停了下來，佐助把有維尼頭的棉質拖鞋整齊的放在玄關處，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就這麼在卡卡西的注視下離開。
    又是一個下雨天，卡卡西剛從五代火影的辦公室回家。發現方桌上突然出現幾隻番茄。
    “卡卡西回來就快去做飯。”沙發靠背擋住了躺在那裏的黑發少年“曉裏的任務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累死了。”好像是繼承了卡卡卡西的性子，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懶懶散散。
    “嗨，嗨……”連連應和“不過，佐助，你什麼時候也可以孝敬孝敬老師啊？”
    “壞孩子的時間要等到晚上才可以。”
    不知何時沙發上的黑發少年已經繞到卡卡西身後，幾年的成長他的個頭快要和銀發男子平齊。力氣不大但很霸道的抱緊男子的窄腰。
    “再胡鬧就罰你吃納豆。”掙紮了幾下最終也沒逃過佐助的束縛，索性放棄任由他胡鬧。
    “如果是你為我。”
    伸出一隻手扭過卡卡西的頭，他也同樣偏了偏頭輕鬆地找到了男人冰冷的薄唇，欺壓上去，狠狠的蹂躪一番。
    卡卡西也放棄理智，慢慢的閉起眼睛，享受著佐助帶給他的甜蜜。
    手裏拿著餓的文件夾不知什麼時候掉在地上，幾張帶有文字的紙調皮的從中跑出來。上麵寫著【明日上午八點在XX號XX室，對叛忍宇智波佐助進行審判】
    【所以啊，佐助，哪天你要是變了，我可是很難下手殺了你。】
    【卡卡西，你變了，我可是不會留情的殺了你。】
    ……
    今日清晨在上忍旗木卡卡西家發現兩具屍體，根據麵貌來看，死者是旗木卡卡西和通緝叛忍宇智波佐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