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雲.清風傳 情的果實長得太矮 第六十四章:情的果實長得太矮(四)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91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許久,她沒有再哭了。
她抬起頭來,眼睛濕濕的,像隻受驚了的小鹿。
“還好吧?”我問。“嗯,隻是,突然想到了那些東西就……”她點點頭。“唉……不管如何,死了的已經死了,活著的,就該好好活著,不是麽?”
“好好活著……”她喃喃的在嘴裏念叨著,“這話我父親在臨死前也對我說過,不過我當時隻是應了一聲而已,現在想來……”
“所以說啊,”我趁熱打鐵,“可不能就這麼哭哭啼啼,不然你的父親看到了也會不高興的,對吧?”
“嗯。”她有些勉強的笑笑。我也笑。我本想問她關於她的父親的事,但是我想既然她都沒有告訴我,我也不想問了——畢竟類似與這種極端嚴肅的話題可不是隨便就可以問的。我說過,我不喜歡勾起別人傷心的記憶,何況這個人還是我的朋友。
“明年,”她的目光變得迷離,“也不知道明年身在何方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來這裏了……”“能的,隻要你的人還在這個世界上,就可以來了。”我玩笑。“嗬嗬。”她聽了隻是笑笑,眼中有種我看不明白的漫不經心的憂傷。
然後我們沒有再說什麼,就離開了這裏。
公車上,我們倆都沒有再說什麼,也許是因為太累了,也許是因為氣氛的沉悶。我也是閑著無聊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開始了一些關於感歎時間飛逝的超自然冥想——人家說隻有老了的人才會對時間這種東西敏感,難道我老了?
下了車之後,冷豔跟我道了聲再見,就自己轉過身走了——然而她也不知道是怎麼的,竟然撞到了電線杆,我無語的跑過去,“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不用了,隻是剛才在想別的東西,走神了而已,我自己能走回去的。”她有些倔強的推開我,然後自己又走了。
“呃……時冷時熱,怎麼回事?”我無奈的聳聳肩,然後也踏上了自己的回家路。
回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中午了,燕飛早已買好午餐並且在悠閑地看著韓劇。“我回來了。”我一屁股坐到她隔壁,然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和未婚妻見老丈人回來了?”燕飛眼睛看著電視,表情戲謔。“嗯,是去看老丈人回來了。”我的淡淡地說了一句。
“不會吧?”燕飛聽了更加戲謔的看著我了。“沒騙你,”我拿起遙控器,轉了一個新聞台,“不過老丈人在墳墓裏頭。”
“呃……”燕飛聽了無語,“我開玩笑而已,想不到……原來冷豔也是喪父的人麼。”她陷入了沉思,臉上逐漸浮現一抹我從未見過的悲傷。“怎麼了?”我看了不由得有點奇怪,於是就問她。“哦,沒事。”她轉過頭來對我笑笑。
“午間新聞時間。下麵播放一則新聞……清風鎮的清風公園附近的一段路於今日早上發生了一起糾紛……”我看著電視屏幕上的那個人,那家夥竟是今天早上被我一拳打飛的人渣!
“我施舍些錢給一個乞丐,一個小孩突然走過來將乞丐踢倒,我於是很憤怒,去阻止他,沒想到他那麼厲害,竟然一腳把我踢飛了……踢到了那邊那裏,離這裏好幾米呢……看著傷痕,想不到現在竟然還有如此敗類!”
“以下是一位市民當場拍下的畫麵……”畫麵上一開始就是我一腳把他踹飛了,然後眾人指罵,我和冷豔與他們對罵著,就沒了:“像這種孩子一定是沒有家教的孩子,學校和家長應該加大對未成年人的德育教育……”
“喲,上電視了。”燕飛一臉驚訝,然後又大笑。“你去見老丈人怎麼中途沒事幹踢踢乞丐打打架,是不是最近沒人讓你打手癢了?”
我沉默,我盡量忍著,我忍著。拳頭下意識的握緊,“嘎啦嘎啦”的骨頭摩擦的響聲代表著我心中的憤怒。
大笑了一陣後,燕飛這欠扁的家夥總算是上氣不接下氣的笑著問我:“到底咋回事?”
我把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
“呃……”她總算是停止了笑容,然後也是有點鄙視的看著電視機上講得熱火朝天的小夥子,“我總算是知道什麼叫做人賤則無敵了。”
“我現在真想一槍崩了這人渣。”我咬牙切齒的說。“還好你當時沒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不然到時可就有麻煩了——這次就當是買了個教訓吧,”她歎了一口氣,同情的拍拍我的一臉同情的看著我,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人難做,好人難做……”
“我就不信這世界好人全死光了!”我被氣的已經有些激動過頭了,導致放在沙發上的手把沙發抓爛了一塊。“好人……死不光也死的差不多了,世界永遠是如此現實的。”燕飛拆開快餐,將其中一份遞給了我:“不管如何,還是先吃飯吧。你目前還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你甚至連你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改變,何況說改變這個世界?”
也是,至少目前,我還沒辦法去改變自己的命運。社會的現實不是我一個人所能夠改變的。
午飯過後,我本想睡個午覺的,但是被剛才的事氣的實在是睡不下去,於是我就想找人出來玩。於是,我拿起手機,撥了冷豔的手機。
“您好,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咳,竟然關機了,不至於吧。於是,我想那小妞也是不想和我出去溜達的了,於是我就打電話給白瑾。
還好,老天不絕,電話撥通了。“喂?”
“是我,赫連先。”
“哦,有事麼?”
“沒事,就是想找你出來玩玩而已。”
“呃……你不是和大嫂出去玩了麼?”他頓了一下,說。
“嗯,回來了。看你這話,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辦?如果有的話,我就自己出去溜達溜達,畢竟阻礙了你辦事不好。”
“沒事,”電話裏頭的他笑,“不如,你和我一起去看一個人吧。”
“你昨天說的那個很重要的人?”
“嗯。”
很快我們便是見了麵,然後又是去坐公車:“那地方離這裏很遠呢。”
果然,下車之後,我又是在那裏狂吐不止。“兄弟,原來你做不了公車的啊。”“坐不了也得坐啊。”我緩過氣來,回答著。我們在一座山前下了車。
然後,我便是默默地跟在白瑾的後麵。不過,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周圍的草都長得老高,可是這中間偏偏空出一條路來,看來白瑾是經常來這裏的。沿著這條路,不到一會兒,來到了一個小土堆前,上麵豎著一麵木牌子:“愛人寒雪之墓,白瑾刻”幾個字。
看來我又猜對了。
白瑾站在墓前,小心地拔掉周圍的雜草,然後像是撫摸著自己的孩子一般撫摸著那個墓牌,手指慢慢劃過上麵的字。我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她就是我所說的很重要的人。”白瑾回過神來,笑笑,“抱歉,把你晾在一旁了。”“沒事,我能理解,”我擺擺手,“我想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很重要吧。”
“嗯,很重要,”他極為認真的點點頭,然後又凝視著那個墓牌,“我想,如果她現在還活著,說不定比冷豔大嫂,柳琴她們還要美。”
“那我倒是很感興趣。”我笑。
“隻可惜,她沒機會讓你見到了。”白瑾歎息了一聲,“因為她美得讓老天爺都嫉妒,所以老天爺讓她過早的去了另外一個世界。隻是,她不該去的,不該去的……”
“除了你之外還有人來看她麼?她的親人呢?”我問。
“親人?”白瑾突然自嘲一笑,然後又寧凝望著墓牌,“她沒有親人。”
“抱歉。”
“沒事,”白瑾不在意的笑笑,“隻是,她死的不應該。”
我沒追問下去。
“我很愛她,盡管那時我不知道自己愛她。等她離開之後,我才知道她愛我,才知道我愛她。你說,這是不是一種悲哀?”他又加多了一句:“也許這樣說很可笑吧,畢竟十歲的孩子能有什麼愛情呢。”
“不,愛情人人也可以有的。”
“唯獨我沒有,唯獨我和她沒有。”白瑾自嘲的感歎著,“為什麼,為什麼我們這種人就不能有‘情’?”
“隻要你想,你就可以有。隻要你敢做,你就會有。”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不信命運,嗬嗬,因為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命運,有的,隻是我們自己。”
他看著我,眼裏充滿了驚訝。
“我想我說這麼多人生大道理也形同於廢話,畢竟道理很多人都懂,但是問題是做到了的,很少。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我說的是實話。不說我見過多少個這種人了,就連我自己,麵對命運,雖然知道可以改變,但是問題是,我沒有去做。
“我想,你會找到屬於你的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