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言情:烏鴉與樹(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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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
”你滾“
那個男生麵目猙獰,言語像針刺般的凶狠。
那個女生淚流滿麵。眼神像冬日殘花般的淒迷。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纖細的手泛著蒼白,可還是死死的抓著執意要離去的背影,把那男生的衣角都揪起了些微的褶皺。
“女人?隻會問為什麼的女人!這就是答案!”不屑的嘴角吐著殘忍的話,他看著女生咬唇咬的快滲了血卻依舊不管不顧。
手一鬆,女生倒在了地上,微顫的肩,發絲散了一臉。
那濺在地上的眼淚我還看得分明聽的清晰。
男生大步走去,沒有回頭。
女生依舊垂麵,沒有抬頭。
人世間就有這麼多。。。這麼多的悲歡離合呢。
她漸漸的。。。動了。
我跟著她。
風在漸漸變大,吹著她的裙擺發出了陣陣聲響,似嗚咽,似悲鳴。
黑暗的靈魂踽踽獨行,泯滅的燭光暗淡,微笑的麵對寂靜的絕望。
搖擺的枝葉像是在揮手說。。。再見。
越漸荒涼,風肆意著卷起一片殘葉隨風而過,在我眼前緩緩停留,然後輾轉而逝。
我隻是看著。。。卻不伸手,隻因我已習慣,就像在昭示著一個注定要逝去的靈魂,無法挽回。
蒲公英在漫天的飛。
奈何橋在麵前隱現。
潺潺的流水聲消逝。
我不在看她的背影。
隻是執著於麵前的飛花,殘雪。
眼前變的灰暗,那是因為這個世界恢複了黑白。
本因是這樣的。
一陣動聽的風鈴聲。慢慢的,慢慢的,由遠及近,從模糊到清晰。
不遠處有個影子,慢悠悠,神情麻木,眼神空洞,濕淋淋的身子,一步一個腳印。
我說走吧,前塵。。。盡忘了吧。
然後陪著她走過了人生最後的一段旅程。
殘陽,最顯寂寞的地方。
此刻有著一對情侶。
他們霸了我的地方,我的位置。
眼開始迷茫,記得,千年,萬年。
不在確定的時間,隻依稀記得那個位置曾經有棵老樹,老樹上麵纏著一根枯藤,糾纏千年,直到。。。枯萎。
那裏有一隻烏鴉,它住在樹頂享受著庇護,直到它們的消亡,它依舊執著守護。
是為了什麼呢?
當初?
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眼前的倆人。
從小青梅竹馬。
女子的喜歡看落日,男子的喜歡看日出。
他們時常相伴。
一年,二年。。。
他們是我見過相愛最久的情侶。
沒錯,那是愛,濃烈的像岩漿,燦爛的像煙花。
不曾變質。
或許是這樣,那樣的緣分,我竟然希翼的想讓他們得到幸福。
可惜,這樣的想法僅僅一閃而逝。
他問冷嗎?
她搖頭輕笑,然後靠在他的肩頭,似乎隻願如此相伴老去。
他問累嗎?
她亦搖頭輕笑,然後輕吻他的臉頰,羞澀的像初戀的少女。
我注意他們已有十幾年,從他們稚嫩靦腆的麵容到如今成熟滄桑的風情。
他們懂得了浪漫,卻不知疲憊的守著相互的溫情。
我想或許他們是不同的,我真的這樣認為。
可是直到某天。。。我朝著那黑暗靈魂深處走去的時候,卻不曾想收取的竟是那名女子的靈魂。
那刻我還有些詫異。
對,那個女子。。。自殺了。
很奇怪對不對?
不過我不想探究,這僅僅是個過客。
因為時間對我沒有意義。
我不懂得何謂同情憐憫。
自殺的人沒有輪回的資格,他們將會在地獄一直迷茫下去,徘徊不定。
他們執念。。。太深。
今天的黃昏似乎感覺分外寂寞呢。
天空是別樣的紅,地平線下的太陽卻遲遲不去。
像是在留戀著紛擾的紅塵。
真的有這麼好嗎?
可是。。。沉默望著遠方的他,看起來為什麼又如此難過呢?
這麼久。。。這麼久。。。還能有什麼事能令我那顆麻木的心動容呢?
看了那麼多的悲傷,看了那麼多的絕望。
地獄的悲鳴嘶喊哪天不在延續撕扯著我的神經。
可是。。。他在哭嗎?還是。。。心在滴血?
忽然眼前的男子與那棵樹融合了起來。
讓我分不清誰與誰?
那樣的悲鳴。
這個有著暖暖微笑的男孩。
我看著他周身圍繞著的悲傷,濃烈像暴風的雨夜。甚至連空間都在抽動,墨綠色像牆一樣,還不時的伴隨著有急促的敲動聲。
那是心髒傳來的悸動。
我不用刻意也能感受到。連他周身的花草都低下了頭為他哀悼。
這是第二次,第二次了。
甚至連我也被帶動的忍不住想扯我透明的身軀來緩解這種沉悶的壓抑。
突然發現,隻剩嘲笑。
那個女子是被我帶走的,雖然有些不忍,雖然有些抗拒,但是。。。這是命。。。是命。。。
我想他。。。能夠進入輪回,然後在在下輩子看到他的笑容。
我跟著他的腳步走了。
他家很漂亮,甚至可以說豪華。
可惜裏麵麵目全非。
地上有很多酒瓶,門上牆上櫃子上都有被砸過的痕跡。
紅紅的像一朵朵小花,一路蔓延,僵硬的在原地變得黑紫。麵目猙獰。
你走了。。。你為什麼走了。。。為什麼走了。。。走了。。。走了。。。。
他喃喃自語。喋喋不休。
抱著張照片擁在懷裏,緊緊的緊緊的。
眨眨眼,一滴眼淚。
原來,這個世界也是有愛的。
我的心有些觸動。
隻是不明白。。。他這麼愛她,而她又為什麼自殺?
他睡著了,哭的像個小孩子,這麼無助。
他以為沒人看見吧,所以他放縱自己脆弱。
可惜,我卻知道上天一直都在一旁殘忍的看著。甚至連我。。。都看見了。
我摸著他的頭,輕輕的。
閉著眼睛,想象著那種觸感。
我就是一縷煙,飄渺,虛無。
我對於他,我就是不存在的。
而他們也都認為。。。我是不存在的。
我慢慢的靠近他,然後進入了他的身體。
原來。。。是個黑色的夢呢。
你別走,別走,你在哪?在哪?
他大叫,他大喊。
他看見了我,好像我是根救命稻草般,他迫不及待追逐著我。
我不能讓他看見我的臉,我揮了揮手。
是你嗎?曉曉。。。曉曉曉曉,曉曉曉曉。
他叫的很急,他怕我消失。
他抓的很緊,一把擁入懷裏。
這是夢呢?而且我感覺不到溫暖呢?
我都忘記了。
不過,怎麼覺得好像有些期待他懷裏的溫度呢。
就像那顆老樹給了我這麼多無私的庇護。
我說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吧。
他又哭了。
沙啞著嗓子喊為什麼。
我想我是有私心的,所以。。。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這到底是為什麼?所以。。。我隻是不斷重複的這麼說。
為什麼呢?為什麼呢?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為什麼呢?
你說過,我是男子漢,我要堅強的。我為了你我一直都在努力,努力,努力。。。
我緩緩的抬起手摸他的頭。
無聲的安慰著。
我們一起看夕陽,我們一起看日落,我們。。。不是說好的嗎?
兩行清淚。
他虛脫般的靠著我。
兩相無言。
隻剩哽咽。
對不起。。。下輩子好嗎?下輩子。。。我們一定還在一起。
我這麼說。然後臉上浮現了微微的自嘲。
還有下輩嗎?你說的是真的嗎?
他有些激動,他抬頭看我。
然後他開始混亂。
為什麼,為什麼我看不清你的臉?你不願意讓我看你嗎?你為什麼不願意讓我見你最後一麵。。。
我伸出手摟住了他,想讓他冷靜下來。
可是,突然放大的臉讓我恍惚了一下。
他猛地吻了下來。
那感覺真的很真實。
即使。。。我知道這隻是個夢。
激烈的吻慢慢變的纏綿。
忽然。。。他推開了我。
他憤怒的大喝,你不是她。
我的心一震。
為什麼,差點脫口而出。
我竟然。。。也會像別人一樣,問為什麼。
我有些好笑,亦有些不知所措。
你到底是誰?是誰?感覺不對!不對!他瘋了似地搖頭。
我冷靜下來,淡淡的說。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隻要記住!活下來,下輩子你會和她相遇。
然後變淡的身子開始離開。
他猛地衝過來,徒勞的想抓住我。
嘶啞的吼著:不準走,不準走,你騙我!你騙我!騙我。。。
他驚醒了。
他開始砸東西
不過,這一次,他要是還是想離去,我也不會在去阻止。
他喘著粗氣蹲在一旁。
忽然傳來風鈴的聲音。
啊。。。我真是討厭地獄的喚鈴。
後來的後來我很久都沒在見到他。
不過。。。至少我沒與他相遇。
但是。。。我想這還不是結局。
他又出現在了那個記憶的位置。
原本。。。該是我的位置。。。
隻是。。。少了那麼一個該伴著他的人。
一個人默默的守著倆人的約定。
我想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他會忘了吧。
這段情這段愛在時間的洪流裏真的是不值一提。
看他落寞的樣子有些不忍啊。
這就是。。。物是人非了吧。。。
我始終是個旁觀者。
不管自己是否動容。
某天。
他的腳下長出了一棵樹苗。
多麼神奇。
我開始每天每天的守著它或者是。。。他。
就像是很久以前那樣。
他說。
我覺得已經不是很難過了。
(恩)
現在。。。我覺得很平靜。
(恩)
雖然我就在你身邊。
雖然知道你聽不見。
但是我還是回答著。
現在,陪在邊上的人變成了我呢。
我想,我可以陪你很久。。。很久呢。
我相信你是存在的。
我側頭看他。
謝謝你鼓勵我。
他也側頭望我。
(恩)
我笑了。
他也笑了。
即使他看不見。
多好啊。
這樣的生活。
你說你是什麼人呢?為什麼會進我的夢?
你說曉在下麵過的好嗎?
你說我什麼時候才會死去呢?
他的父母搖頭歎息。每每看到他自言自語,瘋瘋癲癲,便想到當初而後悔不已。
他們說是自己害了他們的孩子,即使。。。那個女子不能生育也不能硬拆散他們,是他們做的。。。孽。
多麼可笑啊。
這世上有後悔藥嗎?
樹苗漸漸變成了小樹。
他偶然會來澆水。
他沒有娶妻。
他依舊喜歡喃喃自語。
晚上的時候,我便變成烏鴉站在小樹上看那淩晨的圓月。
清亮的讓人陶醉。
他在漸漸變老呢。
不知道下輩子投胎去哪呢?
我是不能去送他的。
呀---呀---
寂靜無聲的夜。
肆意的叫囂。
然後展翅。。。融入黑夜。
麵前的他蒼老了些。
但卻依舊英俊。
是你嗎?
帶她走的是你嗎?
在夢裏的那個人是你嗎?
沒想到我們還有相見的一麵。
我的心裏此刻感覺有些奇怪。
你恨我?我隻能這麼說。。。
不,怎麼會?
那為什麼?
你是在問我為什麼自殺?還是為什麼不恨你?
我沉默不語。
我竟然問了為什麼。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問為什麼?
我開始糾結矛盾。
我沒有自殺。我不恨你。
我抬頭望他。
你陪了我很久,對吧。
他對著我笑的溫柔。
有兩個‘人’帶著他走了。
他們說,他陽壽未盡。
我忽然覺得鬆了口氣。
我其實並不想他在下麵受苦。
他說,他出了車禍,不過,那僅僅是意外。
他說,很高興這次的意外,讓我看見了你。
我愣愣的,有些無所適從。
他走的時候,還說了一句話。
他說如果還有下輩子,他不想在輪回了。
漸漸的他開始不在自言自語。
他努力的生活。
待人親和,樂於助人,甚至也原諒了他的父母。
除了偶然流露的憂傷。
一切都很好。
然後在他慢慢老去,80歲的時候在夢中死去了。
那一天,我依舊陪著他,看著他慢慢的咽氣。
他的靈魂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依舊是那年花季的樣子。
他說,你帶我走吧。
我笑,竟然答的毫不猶豫。
我說,好。
我帶著他來到了那個山頂。
看最後的日落。
他說,他竟然忘了曉的樣子。
他說,他是不是很糟糕。
我隻是笑。搖了搖頭。
我說,你願意做一棵樹嗎?
他說,好。
我便讓他的靈魂與那棵小小的樹融合了起來。
我說,隻要樹在你的靈魂便不會輪回。
即使自己會受到懲罰。
也甘願為你如此去做。
漸漸地。
我不在理會那些喚鈴。
沒了我還有很多的鴉。
即使我會死去。
我隻是願意帶著他。
一起遠行。
在天上自由的飛翔。
他是那棵樹。
而我隻是那隻鴉。
番外。
我是那棵樹。
那是隻小小的烏鴉。
我羨慕她在天空飛翔。
那是我難以觸及的自由。
她在我樹頂瀟灑盤旋的身影。
真是令我入迷。
然後某天她停駐在了我的樹頂。
用喙啄著她的烏黑羽翼。
我心裏好像有些開心。
我心裏在想。
隻要是她我便願意給她我的所有庇護。
我好像。。。已經習慣了她的身影。
直到有一天有那麼一根藤蔓卷上了我的身體。
這麼牢,這麼緊。
讓我覺得束縛。
然後我被那棵藤蔓吸收了養分似乎在慢慢的衰敗。
我想我要死了。
可是我舍不得。
那隻棲息在我樹頂的烏鴉。
我死了,還有誰能為他遮風避雨?還有誰能與之相伴。。。到老?
意識消磨的時候。
我依舊覺得她的聲音如此美妙。
呀——呀——的叫。
是不是。。。你也不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