澠池之會後，他被拜為上卿，位於廉頗之右。
    這至高無上的榮譽，自他接受之日起就未曾使用過，不過有名無實的虛銜罷了。
    他還記得大殿之上，冊封之時，廉頗那感覺受到了侮辱一般的眼神。
    他說，相如素賤人。
    他說，臣不忍為之下。
    他說，我見相如，必辱之。
    陸陸續續都有一些關於廉頗的言論傳到自己的耳朵裏。
    是啊，在他眼裏，自己不過是個卑賤的存在，不過是個得勢的宦官門客罷了。那麼驕傲的人，怎麼會容許這種人爬到自己頭上呢？
    他逐漸閉門不出，若是迫不得已出門，隻要遠遠望見廉頗，就會引車避匿，再不與其正麵交鋒。
    隻是，當他的門客一再請辭時，他沒有理由再沉默下去了。
    “……相如何以獨畏廉將軍哉？秦之不敢加兵於趙，徒以相如與將軍在也。吾之避讓，是謂先國家之急而後私仇矣。”
    先國家之急，而後私仇。
    多麼冠冕堂皇的借口，可惜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藺府前院。
    他抿了一口酒，眉間卻凝鬱著消散不去的哀愁。
    “……先國家之急，而後私仇麼？”牆角陰影處，不知何時凸顯的人影走近，語帶玩味地詰問。
    他望著突然現身的廉頗，一時有些發怔。
    “我需要一個解釋。”廉頗將手中的荊條放桌上一放，自顧自的斟酒與他同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