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神來八荒 章十二·神鬼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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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文跟趙章俱是忍無可忍。兩人同時起身,一個向外,一個向裏,於是在趙章那小隔間的門口遭遇了。
趙章憤怒的瞪著田文。田文:“……”他目中隱有崩潰之意。莫名其妙道:“幹什麼?還不出去陪著你家主子!”
趙章疑惑的試探道:“你……跟他……?”田文憤恨冷眼道:“你在瞎想些什麼!趕快。”趙章愣愣的跟著往出走。看到魏無忌已經脫了外衣,團成一團把自己塞進被子裏。
田文一撩衣服下擺坐在椅子上,魏無忌衝趙章招了招手,讓他坐到自己床邊。順勢頭就枕到趙章大腿上,探出雙手摟著趙章腰,黏糊的蹭了蹭。趙章頗感愜意,抬手摸了摸魏無忌頭發。
田文抽了抽嘴角,終於忍不住道:“你剛說二殿下,可確定是他做的?”魏無忌撇嘴道:“不確定,瞎猜的。”田文又道:“太子登基在即,魏推朝中若無靠山,何以如此猖狂?”魏無忌沉思半晌,淡淡道:“好像有,叫什麼來著……罷了,明兒個問贏哥兒吧。”
田文沉吟半晌道:“白起那邊,往後必不會阻。無忌安全,還請閔兄多費心。”趙章無言點頭。他有規律的拍著魏無忌肩膀,拍的魏無忌幾乎睡著。
魏無忌則眯著眼田文猶豫半晌,仍是不走,便出言問道:“將軍還不走?要睡我這兒麼?”田文看了趙章一眼,終於道:“雖說英雄不問出處,然文仍需問上一句,是否可完全相信閔兄?”
趙章目光清亮,諷刺的冷笑兩聲,不予作答。
倒是魏無忌麵有不豫道:“怎說這話?閔閔是我的人,他為人我自然信得過——再說了,他是真心待我。縱是他有心害我,我亦甘之如飴!”他這話說的曖昧,引得趙章輕笑出聲。
田文凝神,徑直無視了趙章,微怒道:“我隻與你說,他身家背景絕不似你想象般清白。你可知你父為保你一世康樂,費了多少心思。你怎可如此自賤!輕忽性命!”
魏無忌本是隨口謅來,胡說而已。此時亦有些怒了:“別說的你好像處處為我考慮似的。你不過是效忠我老子!要是我老子不喜歡我呢?你是不是就跟我那病秧子二哥一樣處心積慮的要我死了!!”
田文氣的臉色發黑。
趙章則嘲笑似的嗤了聲,魏無忌緊緊摟著他腰,賭氣似的瞪著房中某處,不看田文。僵持半晌,田文努力平複氣息,起身冷冷道:“好自為之。”
魏無忌一時口快,此時看著田文背影,不由有些後悔。田文大概比侯贏也還小些,骨架子也小,此時看去竟覺得他孤身在魏,孑然一身,單薄的很,涼涼生出幾分孤簫意味來。他心中愧疚之意更甚,張口想說些什麼。
趙章溫暖大手有力撫摸他頭頂,讓魏無忌心中安寧少許。他看田文憤然出了門,沉默良久,衝趙章說:“閔閔,睡吧。”趙章“嗯”了聲,起身給他掖好被子,溫聲道:“哥晚上睡得淺,有什麼事叫知道嗎。”魏無忌樂嗬嗬點了點頭,趙章遂吹了桌上蠟燭。
滿室漆黑,月光涼沁沁的從紙窗中透了進來。趙章摸黑轉進隔間。魏無忌卻睡意全無,直勾勾盯著窗戶。
他理了理數月來的思路。
回歸亂世,侯贏、荷雨,必然是他必須信賴的人。魏囿疼他,趙章是他親隨,田文因他父親而護著他。然而就如田文所說他對趙章有著難以理解的盲目的信任。
魏無忌正心煩意亂,忽然瞧見紙窗上黑影一閃而過。
“……”他瞬間掀了被子。躡手躡腳走到門邊,嘴裏念念叨叨:“我就說麼……太別扭了,簡直是傲嬌……”
旋即倏然拉開房門,門外空無一人。魏無忌視線向下,聚焦在一個小小的身影上。來不及跑走的田文茫然抬起頭,跟魏無忌對視。琥珀色的眸中有剛剛還未退去的怒氣和稍許……委屈?
魏無忌伸手就他抱了起來,田文憤怒的掙了掙,悶悶道:“又打的什麼注意!”魏無忌心中甚為感動,柔聲道:“你準備為我守夜?你擔心我嗎?還是你不信任閔閔?”貓型的田文的用鼻子“哼”了一聲,卻不在掙紮了。任由魏無忌把自己抱回房間床上。
“睡外麵著涼了怎麼辦,地又那麼硬。”魏無忌一邊碎碎念,一邊把自己跟田文都裹進被子裏。貓咪一團身子,連腦袋也縮了進去,悶聲悶氣道:“在你父救我之前,流亡的日子比這更慘。”
魏無忌頓生悔意,訥訥道:“那啥……對不起,田文大哥。”他好像有千般話要說,又理不出個頭緒。隻覺得田文雖然年輕,也不如魏遫般高大威武,但卻帶給他父親一般的感受。那是侯贏、趙章、魏囿所不能給他的。
田文似是知他心中難過,在被子裏無聲的用鼻子頂了頂魏無忌。魏無忌終是忍不住道:“你敢不敢不要這麼萌……”
田文:“?”
魏無忌一翻身,道:“睡覺!睡覺睡覺睡覺!”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魏無忌迷迷糊糊動了動眼皮,仍懶得不想起,隨調整姿勢,翻了個身。這下可好,把旁邊窩著睡得正香的田文幾乎壓死!
“喵——!!!!”
田文憤怒了把自己拔出來,看著風雨不動安如山的魏無忌,狠狠來了一爪子!
“媽呀~~~!”魏無忌鬼哭狼嚎醒過來。
接著“砰”的推門聲,有人“嗵嗵嗵”飛快往過跑。於是當趙章飛奔到魏無忌窗前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魏無忌衣衫半開,唇色紅潤,目光瀲灩,床鋪淩亂無比,最可惡的是,田文也坐在邊上,赫然回複人身,表情同前者。
“……”趙章抓狂道:“你——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田文整了整衣裝,冷冷瞪了趙章一眼,冷哼一聲下床徑出門去了。魏無忌擦了擦疼出來的眼淚,納悶兒的抬頭看趙章,半晌,好奇道:“閔閔你的表情好眼熟……怎麼跟要抓奸似的?”
“……”難道不是嗎?難道是嗎?
弄清事情始末,趙章呆立床旁無語凝噎,魏無忌穿衣下床,邊係衣帶邊笑道:“我看田文那小子人挺好的。你倆咋老不對盤?”趙章微忿道:“他不信我。”停了會又續道:“但他對你關懷有加。”
魏無忌點點頭,笑道:“對了……你記不記得贏哥兒昨兒說的什麼事來著?我怎麼睡了一覺誰忘了。”
昨夜分別前侯贏曾提起一事,魏無忌過了遍耳朵沒在意,轉臉就忘了。趙章苦思冥想良久,方學著侯贏口氣道:“明早殿下要來看你,莫睡……懶覺……?”魏無忌看了看外頭可以曬到屁股的太陽,“啊”的慘叫一聲,奪門而出。
趙章看著他那咋咋呼呼的小樣子,苦笑一聲,緊跟而上。
魏囿清早來看小弟,沒想這家夥睡得呼呼的,侯贏無奈道:“殿下稍等,我去喚公子起床。”魏囿擺手道:“無妨,你且與我說說昨夜之事,讓子允睡去。”
侯贏抽了抽嘴角,請魏囿去了前廳坐,兩人麵對麵。那名殺手來的太過無聲無息,以至侯贏並不知魏無忌昨晚遇襲之事,他隻道:“昨晚子允應了孟嚐君之約,相談甚歡,我與閔章隨宴,席上見此人雖性格冷冽,倒無跋扈之態。可謂謙忠。他手下門客三千,亦非等閑之輩。”
魏囿溫和一笑,道:“父王生前對田相頗為倚重,尤其讚賞他識人之能。如此,侯兄亦長於計謀,智慮深遠,若侯兄能與孟嚐君同朝為相,豈非美談?”
侯贏不為所動,隻道:“公子年紀尚小,侯贏不才,恐難當重任。”魏囿笑而不語,喝了口茶。順嘴扯開了話題。數月不見,侯贏隻覺得魏囿身上少年魯莽的武人氣質收斂了很多,整個人深沉不少。
兩人直聊到日上三竿,才見魏無忌屁顛屁顛的奔了過來。“大哥來了咋不叫下我呢?等這半天!”
魏囿瀟灑笑道:“這兩天宮中大小事宜都處理的差不多了,大哥有的是時間,來找你玩。”趙章跟在後麵朝眾人略略頷首,徑抱臂站到一邊去了。
魏無忌撩袍子落座,興衝衝道:“大哥就要登基了,怎說不忙!有什麼子允幫得上的沒,開口就是。”魏囿似乎心情頗好,他抬手拍了拍魏無忌頭頂,道:“瞎操心。凡事有大哥頂著呢,你高高興興玩就行了。”
魏無忌扁嘴揮掉魏囿大手,不爽道:“還當我小孩兒呢……”
魏囿並不答話,隻笑吟吟看著魏無忌。侯贏會意,知趣道:“殿下且與公子聊著,宮中尚有些瑣事留著搭理,少陪了。”魏囿笑道:“辛苦侯兄了。”侯贏又吩咐趙章道:“你與我出來,有事交與你做。”
趙章看了兩人一眼,一言不發跟了出去。
魏無忌坐沒坐相,往後一癱道:“說吧,大哥找我啥事兒?”魏囿見他那模樣忍俊不禁道:“臉上咋了,怎三道紅印子,叫貓抓了?”魏無忌抬手摸了摸左臉,感到些微刺痛,不由歎道:“確是家裏養的貓,最近總這樣——它太別扭了。總是用這種方式增加存在感!”
化了貓型,正要進來圍觀的田文剛爬上窗戶,猛不丁聽到這麼一句,“咚”的仰天摔了下來。
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