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跟在李桂身後，李桂也不說話，帶著他過了一條烏黑的小巷再鑽過幾棵高大的梧桐樹，風吹得大樹嘩嘩的響，樹葉滿滿地落了一地，布鞋踩在上麵發出沙沙的聲音。正當他疑惑，李桂一轉身竄進了一家民房，張小狐疑地倚在門邊，透過門縫朝裏看，裏麵好不熱鬧，早擠滿了熙熙攘攘的人。
    他眼睛一亮，問道：“桂哥，有錢了啊！”
    前方搭著一個大戲台，鮮紅色的地毯鋪滿了台子，台子上還沒人，下麵已經坐滿了三三五五的人。李桂笑而不語，找了個前麵的位置，伸手朝他招了招。張小嘻嘻笑了兩聲，李桂今天帶他來看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個戲班是掌櫃的專門請來的，就是前街大院裏的昆曲戲班。”李桂邊嗑著瓜子，邊拍桌子叫來了夥計摻水。其實不過是請了一個戲班，逢年過節請戲班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但是這會兒張小卻心裏犯嘀咕，前些日子沸沸揚揚，平日嘻嘻哈哈的人大都被抓了起來，說是顧令的同黨，到處人心惶惶地，這時候不知道掌櫃打著什麼算盤，居然請來了戲班子。他不由地將眼睛眯成一條縫，細長的眉梢連成一條線，平日嬉皮笑臉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李桂眼神閃爍地回過頭，訕訕地喝著茶。張小的心裏更加懷疑了，總覺得有什麼陰謀，但是他左思右想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正當他用眼神逼視李桂的時候，忽然響起了叫好聲，李桂連忙跟著叫好：“瞧，出來了！“
    從側旁徐徐走上來兩名男子打扮的穿著寬簷帽，其中一個踩著白色的牡丹繡花鞋，不一會兒又化作女子翩然而至，唱腔淒美，惹人憐愛。蝶戀花，鴛鴦池。。。待到最後，兩人被家人阻攔，男子過度悲痛而一病不起，女子完婚之時，不治身亡，女子聞言，跳橋而死，唱詞宛轉悠揚，笛聲悠揚，等回過神來，台下眾人還沉浸在淒婉悲涼的戲曲裏，等張小回過神來，眼淚已經“啪嗒”“啪嗒”流了一臉。
    “怎麼樣，唱的不錯吧！”李桂擦了擦眼淚，用袖子揩幹淨鼻子，連吸了幾口氣。
    張小點點頭，等曲唱畢，滿場叫好聲。抽了抽鼻子：“就…就是那男子年齡太大了，臉上褶子袖子皮還皺。粉塗在臉上唰唰地朝下掉。”
    等曲子唱畢，兩人結伴回了客棧，一路上李桂不時地歎氣，搖頭晃腦，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張小早就瞥見，故意裝作看不見，低頭看著地上的青石紋路。咳，這李桂肯定沒啥好事找自己，決然不是聽曲這麼簡單，張小這樣一想，更加下定了決心不去理睬他。
    “哎…張兄弟。。。為兄的有些事情要麻煩你。”
    李桂見張小不理他，幹脆直截了當的說出口來，圓圓的臉上的橫肉堆在一起，看起來好不猥瑣。張小就料到一定沒啥好事，不過看李桂難得的放下姿態求他的模樣，也倒是不錯。他故意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話直說吧，我就料到不會有什麼便宜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