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花墳  Chapter 3 蘭花頭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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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3蘭花頭
    她像一粒黃豆芽,擁有飽滿的金色,卻隻會蜷縮著成長,她不斷將自己偽裝,她的心思就像這幽靜的蘭花頭,沉積在過去的歲月裏。她用微笑將自己武裝,讓別人發現不到她的軟弱。白涼歌是完美的,隻有快樂,沒有悲傷。
    花墳鎮的街尾叫作蘭花頭,這裏依舊聚集許多青瓦泥牆的民房,街道是大塊大塊的方形石板,排列井然有序。梅雨時節,那些石板磚容易生一層薄薄的青苔。花墳鎮發展得越來越好,這截小巷卻仿佛落伍了,依舊沒有改變。巷裏行人亦少,那些大木門總是緊閉,也有一對老夫妻,終年開著厚厚的木窗,窗台上的簸箕裏放著熱氣騰騰的米糕,這米糕香甜糯軟,引得一些偏好米糕的人竄進這蘭花頭巷子裏。
    白涼歌就在這蘭花頭出生,長大。蘭花頭的安靜清幽培養了她沉靜,對人溫和卻又客氣疏遠,不溫不火的個性。白涼歌就如同生在深山的幽蘭,獨自綻放祥和溫潤的光芒,不在乎有無人觀賞。
    鄰居總是說白涼歌幼時是一個極要人命的孩子,日日哭,眼淚卻流不盡,日日流淚,依舊傷心不完。白涼歌總是作出努力回憶的樣子,然後歉意地笑笑說,我的真的不記得了。
    是的,小時候?她真的有很多事都不記得,這些好心又無聊的鄰居便幫她回憶,有一次她關門壓破小夥伴的手指,藏到河裏,家人四處找了一天,母親哭得撕心裂肺,結果她藏在河裏的石頭縫隙裏睡了一天才醒。
    有一次,她不去上學,母親折了根木槿枝條,硬是把才上幼兒園的涼歌打得在地上打滾求饒,那枝條從背後鞭過來,枝條尖打在她的額頭,頓時一條烏紅的血印,那血印數日才完全褪去。
    鄰居對她講的時候,她都總是微微笑說,那真的是我麼?我有那麼調皮不聽話?
    的確,從上小學一年級之後,白涼歌就是一個好孩子,蘭花頭的大人教小孩時就說,你要向別人涼歌學習,成績好,人又有禮貌。
    可見,從七歲上小學開始,白涼歌就是個好孩子,處處為人著想,時時予人微笑,她美好得找不到瑕疵,就如同一縷陽光照耀在沉寂的蘭花頭,散發微弱卻溫暖的光,人人都說白涼歌完美,白涼歌隻會笑,不哭;白涼歌隻會說你好,不會罵人;白涼歌隻有榮譽,沒有悲傷。
    可是白涼歌從不覺得十分快樂,她隻是習慣保持微笑,害怕別人從她的眼睛捕捉到她心頭的陰暗。她像一粒黃豆芽,擁有飽滿的金色,卻隻會蜷縮著成長,她不斷將自己偽裝,她的心思就像這幽靜的蘭花頭,沉積在過去的歲月裏。她用微笑將自己武裝,讓別人發現不到她的軟弱。白涼歌是完美的,隻有快樂,沒有悲傷。
    白涼歌就是花墳最美麗的女子,這是花墳鎮的人民自己選出來的。
    那一年,白涼歌十五歲,卻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白涼歌仿佛過於早熟,她從不大吵大鬧,當別的女孩都為俊美的男孩神魂顛倒時,她依舊波瀾不驚;當別的女孩都為青春痘煩惱時,她卻依舊擁有潔白光滑的皮膚。外人都以為她已經十八歲,陌生人不覺得她是女孩,而是美麗溫靜的女人。
    鎮上舉辦選美大賽,都說花墳風水好,背山麵水,輪廓像一架扶椅,這樣的地勢是出產美女的地方。
    鄰居大媽開玩笑替白涼歌報了名,白涼歌不忍心拂鄰居的好意,硬著頭皮上台,台上其他女子扭捏,要麼用手捂住漲紅的臉,要麼努力控製要笑的嘴唇。隻有白涼歌坦然地站在那裏,與其扭捏,惺惺作態,不如腰杆挺直,好好站著。
    無論是氣質,還是麵容,白涼歌都占上風,輕鬆奪得花魁。鄰居很是高興,說她為蘭花頭爭了光。
    回到家,卻被母親大罵一頓,七歲之後不再挨打的白涼歌又嚐到木槿條的滋味。
    母親罵道,有手有腳不好好做人,要去靠皮囊吃軟飯,今天,我要拆了你的軟骨頭!白涼歌跪在地上不說話,鄰居大媽推開厚重的木門勸解,連聲道歉,說是她讓白涼歌去的。
    母親這才收手,坐在板凳上喘氣。
    那一年,白涼歌讀初二。
    白涼歌的故事,其實從一開始便很淒婉,隻是大家故意淡忘,不去觸碰,不願傷害這個完美的女子。可是那些傷口卻一直潛藏在白涼歌的心底,永不複原,一步一步摧殘白涼歌的意誌。是的,白涼歌一直感覺,心裏一片黑暗,感覺不到一絲的暖,那黑暗漸漸將她腐蝕,她有時似乎能傾聽到自己身體腐爛的聲音,那是寂寞怒放的歌聲。
    白涼歌的曲折一生得從她的初三說起。那時,她的老師就說,你們要對自己負責,你們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都要負責。老師的話對她影響十分深遠,影響一生。抑或即便老師不告訴她這個道理,在後來的人生磨練中,她依舊會懂得這個道理,且以她的性格,會將這個道理付諸與實踐。
    白涼歌問過母親,為什麼她要叫白涼歌?“涼”是一個多麼沒有溫暖的字,為什麼不取名白玫瑰,白合,白靈鳥?
    母親沒有回答,隻是讓她滾開點。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問過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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