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梭，轉眼間就要過年了。
    顧紅綃穿著紅色的大襖，滿臉歡喜地看著眾人忙碌的樣子。
    “阿姐，你老是看著他們作甚？”
    “沾沾喜氣啊。”顧紅綃笑著看著他，“宏兒，你又要長一歲了，真好啊。可惜阿姐我又要老一歲了。”
    “阿姐一點也不老。”
    顧紅綃開心地說道：“宏兒的嘴巴真甜，阿姐就喜歡挺宏兒說話。”
    “那宏兒就一直講給阿姐聽。”
    顧紅綃踮起腳尖看著他，嘖嘖讚歎道：“幾個月不見，宏兒你又長高了呢？”
    “阿姐，你又把宏兒看作是小孩子了。過完年我就已經十七了，真的不小了。”
    “是是是，阿姐錯了。”
    顧紅綃眯起眼睛，靠在沙發上，饒有興致地問道：“宏兒，你跟阿姐說說你在外就學了點什麼，也好讓你阿姐我開開眼界。”
    “阿姐……其實生意場上的東西也沒有那麼好玩，乏味的很呢。”
    顧宏允眼裏閃過一絲陰霾，隻是快如閃電。
    “說嘛，說嘛，阿姐我都快發黴了呢。”
    顧紅綃撒嬌似地拉了拉顧宏允的袖子。
    顧宏允輕輕地握住顧紅綃的手，淡淡地說道：“阿姐，其實真的不好玩。”
    “恩？”
    顧紅綃睜開眼睛就看到顧宏允有些嚴肅的臉。
    “廣東那裏很亂，其實我們顧家的生意也沒有那麼好做了，若不是顧家的底子深，估計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宏兒……”
    “廣東那邊洋人的玩意比我們這邊還要多，而且那邊亂得很呢。其實我很擔心的是，上海的和平能維持多久，這世道可是亂的很，動不動就要打仗了。”
    “是嗎？”
    顧紅綃迷茫地看著忙忙碌碌的下人，竟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阿姐，其實你也該明白了。幾年前我們顧家根本不需要到外麵去，可是現在爸一天到晚跑在外麵。”
    顧宏允麵露擔憂之色，“大上海繁華不了幾年了，顧家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若不是有爸苦苦地撐著……”
    顧紅綃一臉震驚，她抓緊了顧宏允的手，追問道：“宏兒，你說的這些可都是真的？”
    顧宏允重重得點了點頭，“阿姐，我沒有騙你。”
    “可是……爸那裏什麼都看不出來啊，而且顧家的生意在上海還是不錯的。”雖然生意場上的事情她不懂，但是好歹還是知道一點的。
    “阿姐，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現在上海還算是太平，但是以後就不好說了，所以我和爸都需要不停地往外跑，希望能保住顧家。”
    “顧家如此，那麼其他的世家呢？”
    唇亡齒寒，幾個家族本來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恐怕幾個世家大族也不好不了多少吧，他真的不知道這幾個世家能支撐多久，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阿姐，我們跟他們也不太一樣，齊家跟黑道打交道的多，顧家說起來隻是個做正經生意的老實人，若是有了什麼事情我們根本就緩不過來。”
    其實顧宏允擔心的不止是這點，他更擔心的是顧豔書會因為顧家的利益讓顧紅綃去聯姻。
    “原來如此啊……”顧紅綃低歎，“也難怪你年紀輕輕就要在外麵東奔西跑了，這些年是辛苦你了。”
    “阿姐，我一點也不辛苦，我做的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他隻恨時間過得太慢，他的羽翼還沒有豐滿。
    “宏兒，你和爸爸到底在外麵做什麼生意？”
    顧紅綃一早就覺得不對勁了，若是平常的生意根本用不著顧家的家主和獨子在外跑，恐怕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了。
    顧宏允臉色一僵，“阿姐，這個我不方便說，但是你也不要擔心了，一切有我在呢。”
    “宏兒……”顧紅綃還想說什麼，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紅綃，你上來下。”
    顧豔書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姐弟。
    顧紅綃連忙站起身來，卻被顧宏允一把抓住了，“阿姐，我跟你一起去。”
    顧豔書不悅地瞥過顧宏允，冷然地說道：“宏兒，你就不要上來了，我有話單獨跟你阿姐說。”
    “阿姐……”
    顧紅綃拉開他的手，輕鬆地說：“沒事的，宏兒，我去去就來。”說完還俏皮地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阿姐……”
    若是平時顧宏允一定會高興地大笑起來，但是此刻他卻一點笑意也提不起來，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爸。”顧紅綃恭敬地叫道，對於顧豔書她一直都是敬畏有嘉的。
    顧豔書點了點頭，“跟我到書房來。”
    顧紅綃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低頭朝書房走去，她有些迷茫地看著大理石地板，心裏有些忐忑不安。
    顧豔書坐了下來，淡淡地說道：“你也坐下吧。”
    “哦。”
    顧紅綃將手放在膝蓋上，低頭坐在顧豔書的對麵。
    “紅綃，你過了年就十九了吧。”
    顧紅綃應道：“是啊，的確是十九了呢。”
    “你看宏兒比你小兩歲已經在跟我學做生意了，你是他的阿姐，你是不是也該為他做些什麼呢？”
    顧豔書意味深長地說道，很顯然是話裏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