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悠遠，似是望穿了幾百年的時光。
    “當年，我的曾祖沈武雲為複仇毀了雲城，本以為必死，卻發現了一條生路，憑著祖先留下的石鑰打開機關，逃了出去。但是當時有很多人在查探雲城消失的真相，曾祖為了安寧，就改了姓氏，以死去的妻子的姓氏——楚為姓。子孫後代自然也就改為姓楚了。”
    這個消息很驚人，讓我一時喘不過氣來，如果他是沈家的後人，那麼，神匠沈青山豈不是我的祖先？
    我深吸一口氣，繼續問道：“你說的石鑰是不是。。。。。。”
    他點點頭，攤開手，露出兩半石鑰，“其實它們本來不是兩半的，是在二十年被劈開的。那年，它擋在我胸口，救了我一命。”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枚石鑰雖說是石所製，卻也是很堅固的，當年能夠將它劈開的一刀該是多麼可怕？我望著老爸，想起當年他一人帶著我躲避著追殺，他的一生，隻怕也是不容易的吧。
    “你剛才說你的曾祖發現了一條生路，我們是不是。。。。。。”
    老爸點點頭，“剛才我本就是想打開那條路，隻是沒想到當年雲城的那些老不死暗地裏改動了一些機關，我一打開那裏，整個地宮就開始崩塌。不過沒有關係，通道已經打開，就在那麵石壁裏麵。”他指向一麵光滑的石壁，“隻要劈開它，就可以出去了。”
    說著他站了起來，向那麵石壁走去。深吸一口氣，猛地一掌轟了過去。
    一聲巨響，石壁脫落了好幾層皮，碎塊一粒粒滑落在地。
    他。。。。。。他不會想徒手劈開整麵石壁吧？好偉大的壯舉。。。。。。
    這個猜測剛冒出來，他又轟出了一掌。
    不過他也沒力氣打出第三掌了，當下就在石壁下調息。
    我呐呐開口：“你在幹嘛？”
    “劈開石壁啊。”
    “這石壁有多厚？”
    “大概有五尺吧。”
    五尺？想想好恐怖。。。。。。
    “這要劈到什麼時候？”
    “一天一天劈，大概幾個月就行了。”
    幾個月？天啊，讓我在這裏呆上幾個月。。。。。。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時候，他又站起身來，對著石壁劈了起來。
    我看著那滑落的碎石塊，突然想起以前看到過的關於古人鑿山的方法。
    “喂——”我叫道，“不能這麼劈！”
    老爸轉過頭來，挑了挑眉，“那該怎麼劈？”
    “先拿火烤一烤，然後立刻用冷水潑上去，這樣幾次石壁就會脆了很多，你劈的時候自然省力很多。”
    老爸訝異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卻撿起了幹柴，顯然是采納了我的建議。
    我也開始撿柴火。劈牆我是不行的，這些我倒還能幫幫忙。
    還好這山穀空了這麼多年，枯枝敗葉是不缺的。老爸又拿著我的劍削了幾隻木桶來裝水。
    可憐這把名劍，落到我手中後，竟被拿來做這種用途。
    饒是這辦法挺有效，我們也花了個整整一個月才打通這麵石壁。
    時隔一個月，終於出來了，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此時我們身上的衣服已經又髒又破，我皺了皺眉，準備立刻找個城鎮去換件新的。順便也打探一下，看看有沒有師兄他們的消息。
    於是我對老爸道：“我先走了啊。”
    “你去哪？”
    “回去看看師兄在不在。。。。。。你幹什麼？”
    腰間一麻，全身都沒了力氣，竟是被他點中了穴道。
    老爸淡淡道：“我不能放了你。”
    我這才想起雙方的敵對關係。
    “喂——我救了你，你就這麼報答我啊？”
    “你救了我一次，但我也帶你出來了。”老爸的話仍然很平淡，“不過，看在這些日子的交情上，我不殺你就是了。”
    你不殺我，也不放我，也就是要把我抓回去了？
    不要啊。。。。。。外麵的陽光如此燦爛，我才不要回你那個暗無天日的東廠！
    “你不等你的屬下了？”我不死心地努力著，希望可以拖延時間，如果。。。。。。我是說如果，師兄還在裏麵，突然出來了，就可以把我救回去了。
    老爸似乎看出我在想什麼，道：“他們不需要我等，如果脫了險，自然會自己回來；如果沒脫險，我等下去也沒用。你不要想餘青會來救你，他還不是我的對手。別看上次他從我手中把你救了回去，那不過是我一時不慎罷了。”
    我徹底絕望了。
    老爸帶著我來到了最近的一座城，由於這裏位處邊關，這座城也是一座軍事重鎮。駐紮在這裏的將領似乎也是他的人，得知我們的到來，立刻就出迎了。
    “末將林榮燁見過廠公。”這名將領大約三十的年紀，虎背熊腰，甚是魁梧。
    “你讓人去準備兩間廂房。”
    “帶她先過去，不要慢待了，不過要把她看好了。”他指指我。
    林榮燁的手下領了命，向我走來，對我道：“姑娘，請——”
    我轉頭去看老爸，他和林榮燁正在說些什麼，並沒有注意到我的目光。
    “姑娘——”那名手下出聲提醒。
    我隻好跟上了他。
    他將我帶到一個偏僻的小院，就走了。這時房門打開，走出來兩名女婢，對我恭敬地道：“姑娘，洗澡水已經備好了。”
    待遇還算不錯嘛。我暗道，至少沒把我丟牢裏。
    等我洗完澡，換好衣服，老爸也回來了，全身同樣煥然一新。
    “喂——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放了我？”
    “等你師兄拿那半幅卷軸來換你。”
    “你確定師兄會為了我放棄卷軸？”
    “他一定會。”老爸深深地注視著我，看得我心裏發慌，“他很在乎你。而那半幅卷軸對你們來說其實可有可無，拿你去換，他一定會答應的。”
    “你確定師兄從裏麵出來了？”
    “我一個月前就已經打開了出口，隻要找到了路，就可以出來。何況。。。。。。”他說得很有信心，“餘青和風九少，又豈是簡單之輩，怎麼可能就這麼被困死在裏麵？”
    他似乎比我還了解師兄似的。不過，聽他這麼說，我也可以略略放心了。
    突然，有敲門聲響起。
    “進來。”
    “吱嘎——”門打開，竟是林榮燁。
    “廠公。”他恭敬地行了一禮。
    “出了什麼事？”老爸看出林榮燁麵帶憂色。
    “末將剛剛得到消息，胡人的五萬大軍正向虎翼關而去。估計三日之內就可到達。”
    “他們要攻打虎翼關？”老爸皺起了眉頭，很快發現了問題，“虎翼關有什麼不對嗎？”
    “虎翼關的守將李將軍半個月前被召回了京城，至今無人接任。萬一胡人攻城，隻怕群龍無首。”
    老爸沉思半晌，問道：“你手下的人手可夠，隨本座去虎翼關？”
    “廠公要親自去？”林榮燁驚道，“這怕是有危險。”
    “無妨。”老爸搖了搖頭。
    林榮燁也知老爸決心已下，勸阻無用。“末將手下最多可以抽出三千精騎，末將願帶領他們隨廠公前往虎翼關。”
    “不。”老爸擺擺手，“西陵城也不可無主，你還是留下吧。本座待人前去即可。”
    林榮燁隻好答應。
    老爸又轉頭對我道；“我要離開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好好呆著，不要想著趁機逃跑。”
    我撇撇嘴，不趁你不在逃跑才是白癡呢。
    老爸似乎看得出我在想什麼，又囑咐林榮燁道：“你把她看好了，千萬別讓她跑了。她精通毒術，你讓你的手下小心點。”
    “是。”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沒有跟我計較，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