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初上亭樓 欲拒還休(平亂卷) 第048章 連歌傷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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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紹楚閉著眼睛,靜靜的抱著果果,下巴正好能頂在果果的頭頂。
果果垂下眼,臉上原本震驚的表情慢慢化了去,自己的那番話,任誰聽了,都不可能不動容的吧。
他這是,在可憐自己麼?
“白大人,謝謝你。”果果歎了口氣,想脫離他的懷抱,卻不想被抱得更緊。
“別動。就容我。多抱你一會。”
他說的是我。不是臣。
果果眼角酸痛,一滴眼淚順著臉側滑過,自己是聽錯了麼?
“白大人……”果果遲疑片刻,小心翼翼的低下頭,輕輕握住了抱在自己腹前的那雙手。
曾在自己記憶中很是冰涼的手,此刻竟然是如此的溫暖。
“果兒……”
一聲果兒,瞬間放大了果果的瞳孔。
他竟然這樣叫自己。竟然是這樣叫自己的!
眼淚成鏈的滑進自己的嘴裏,嚐不出來是什麼味道。
“我……”白紹楚竟是大膽的將臉埋在果果的脖頸上,潮暖的呼吸撲打在皮膚上,緋紅了整張臉,果果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隻是聽著他魔音一般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不斷的放大。
“我……亦是喜歡……”
“不要說出來!”果果打斷了白紹楚的話。
原本不停顫抖著的嘴角,漸漸的旋成了一條弧線,果果不可思議的慢慢回過頭,看著滿眼柔情抱著自己的白紹楚,手輕輕按在他的心口上,生怕驚飛了偶然落在肩頭的小鳥一般的語氣問了他一句:“你隻需要告訴我,這裏是不是真的?”
白紹楚寵溺的看著果果,肯定的點了點頭,將她拉進了懷裏,沉穩鎮靜的說了一句:“真的。”
他的胸膛那麼暖,他的心跳那麼穩。
“……”果果做夢一般的靠著他,隔了半晌方才說了一句:“我好高興。”
“這不是夢。”白紹楚像是知道果果心意一般,拍了拍她的後背。
“可是,”果果想到什麼一樣,離開白紹楚的懷抱,看著他問:“我就要大婚了。”
白紹楚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點了點頭,“恩”了一聲。
“我現在改還來得及麼!”果果滿懷希望的抓著白紹楚的手臂問,他寵笑著刮了一下果果的鼻子,搖了搖頭說:“金口玉言,怎是能改變的。”
“那怎麼辦?”果果急的有些跳腳。
白紹楚淡淡一笑說:“我是斷不能做你的貴元的,我沒有實力,也沒有家勢,不能挑那樣的重擔。”
果果後退了一步,看著白紹楚問:“那你的意思是,我是一定要嫁給薛緹的了?”
“皇上,”白紹楚沉言喚了一句,果果有點微怒的打斷了他說:“叫我果果!沒有人的時候不許再叫我皇上!”
白紹楚抬頭看著果果,嚴肅的問了一句:“果兒,江山社稷重要,還是兒女情長重要。”
果果不假思索的就回了一句:“都重要。”
白紹楚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又說道:“冊立貴元,並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你是皇上,擁有無上的權力,不想做的事情,沒有人能強迫的了你。”
“包括……包括那個麼?”果果突然臉很紅,低下頭扭扭捏捏起來。
“哪個?”
“就是……男女之間的事……”
白紹楚聽罷,發覺她竟然一直扭捏的是這件事,隻是覺得麵前的女子甚是可愛,笑了幾聲,將果果又拉進了懷裏,“是,包括,薛緹就算是貴元,能不能侍寢也是皇上說了算的,他不可能怎樣。”
“那就好了。”沒有意想中的雀躍,果果環手抱住了白紹楚的腰,竟然小聲的哭了起來。
白紹楚很是不解果果的反應,問了一句:“怎麼了?”
“我怕,”果果說著說著就哽咽了起來,“我真的怕,我想了很多次,都很害怕,以前讓我去做手術的時候我都沒有這麼害怕過。”
“做手術?”
“就是把肚子用刀打開,然後治療裏麵的病症。”
“那不就死了?”
“我們那個時代,醫術早已經很是高明了,不會死的。”
“那你……”
果果愣了一下,深深歎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說:“我是例外,我那手術太危險了,是心髒病。”
白紹楚將果果往懷裏抱得更緊了些,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以示安撫的說:“我還以為,李果兒不會怕這些。”
果果使勁搖了搖頭說,“李果兒是李果兒,我是我,她的身體即便以前接觸過男人,但是我不能接受,我絕對不能接受!”
白紹楚一手輕輕按在果果的頭發上,將她的臉靠在了自己胸口,“那就忘記吧。不會發生你不想做的事情的。”
果果靠了白紹楚一會,才慢慢的平靜下來,輕輕拽了拽白紹楚的衣襟問:“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白紹楚垂下眼,沉默了半晌,抬頭看著夜空淡然的笑了笑說:“從你遇刺的那晚開始。”
自己依然記得,抱著她一同泡溫泉時候,她像是隻受傷的小動物一樣,害怕的抓著自己的手,沒有什麼意識的拱進自己懷裏的那一刻,自己內心那股溫暖的感受。
感情就便是這樣,不知不覺中,就會像是毒藥一般的滲透自己身體的各個細胞,開始不停的關注她,察覺到她的變化,繼而因為她的情緒,撩撥著自己的內心。
自己本不願意承認這樣的情緒,但是聽她方才哭著說的那番話,探視這段時間來她的言行舉止,無不都在影響著自己的心情。
她笑,自己內心覺得喜悅。她哭,自己亦是覺得難過。
這麼多年,向來冷靜異常的自己,終於是在她告訴自己,要立薛緹為貴元的那一刻,變的越發的不冷靜。
直到那一刻,自己才終於明白,對於她的感情,絕對不可能隻是一點點。
果果甜蜜的點點頭,有點憂心卻更語氣肯定的說:“我自己本就是無法承諾的人,更不求你能給我什麼承諾,我隻想你能多陪陪我,在我依舊還在這裏的時刻,有你陪著,我就會很開心,知道了你的心意,我就不會再害怕。”
白紹楚垂下頭看著懷裏的果果,縱然沒有回答,但那洋溢在臉上柔和溫暖的笑,詮釋了所有的一切。
有你陪著,就會開心,就不會再害怕。
“果兒,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朝。”白紹楚拍了拍果果的後背,見她還是黏著自己不肯鬆手,又說了一句:“來日方長。”
果果雖不情願,眼睛卻已經困得快要睜不開,幸福的時候,總是沒有壓力的想睡覺的。就像趴在屋頂曬太陽的貓,何其安逸。
送皇上回去就寢後,白紹楚回到紹和宮,天就要大亮,不必寬衣,小眯一會就要去伺候她上朝。
這麼多年,第一次是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嘴角始終都掛著笑的,她甜美的笑容,偶然的小脾氣,經常對著自己小孩子一樣的耍寶,現在看來,都是那麼的難能可貴。
白紹楚坐起身,拿出枕邊的一隻盒子,裏麵是一隻血紋白玉扳指,捧在手裏輕輕握著,沉默的歎了口氣。
父親,你曾說過,其實活在世上沾染了權力就是悲劇。
我努力的讓莫夜遠離這樣的生活,可終究還是應承了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這一切,到底是什麼樣的結局,就算自己再冷靜,再明智,也看不清。
抵不過情之深,扭不過愛之切。
此時,窗口撲進來一隻黑色的鴿子,白紹楚麵色變的尤為陰沉緊張,將扳指收好,拔下了鴿子腿上的紙條。
“事發緊急。速至。”
草草的幾個字,卻是用鮮血寫成的,白紹楚手微抖,冷靜了一下心思,拿了腰牌就出去吩咐準備自己的馬車。
黑鴿子,是最緊急的情況下才會放出來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一個看起來很是機靈的小太監不一會就跑了回來,說馬車已經備好了,白紹楚陰沉的問了他一句:“白將軍回來了麼?”
“回主子,尚未回宮。”
白紹楚的臉色更加陰沉,“天亮的時候去告訴白嬋婌,讓她伺候皇上上朝。”
那小太監低頭應了,“主子,若是皇上執意問起來呢?”
“那就說我昨天未眠,睡過了頭,皇上不會再追問的。”她那麼善良,是不可能不信,一定要來擾了自己的清夢,隻要在晌午之前趕回來就好了。
白紹楚吩咐罷就上了馬車,在裏麵車座下抽出一隻木盒子,將裏麵的一條黑色遮臉的大氅拿出來披在身上,將腰牌遞給車夫,自己剛拉好兜帽,馬車就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