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初上亭樓 欲拒還休(平亂卷)  第041章 貴元之選(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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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果醒酒後第一件事就是衝進了省身宮,頭還是帶著陣痛,昨日的那些情景還能回憶的起來,很是丟人很是尷尬的吧?可是就是克製不住內心那股妄圖噴湧而出的悲傷,到底為了什麼悲傷,自己也說不清楚,可每每想到那些男子,就會帶著另外一個揮不去的影子。
    白紹楚。
    人說習慣是種很幸福的事,自己一直以來都習慣了白紹楚的侍奉,雖說和他之間走的一點兒都不近,但是他卻深得自己內心一般,無論自己做什麼,他都能配合的恰到好處。
    每當自己想看著他的時候,他就會淡笑著站在那裏,不會回頭來看,不會讓自己尷尬,在晴暖的午後,他可以沉靜的站一下午,自己也能貪婪的看他一下午,什麼也不做。
    不自覺的,白紹楚比以前笑的多了,他的笑和白莫夜的不一樣,不帶任何羞澀,隻是溫暖的慢慢蕩漾在他的嘴角,然後傳遞到自己的全身,每當看著白紹楚認真歸類,然後用小字條分類標好的奏折,那小字條上的字,就成為了辛苦忙碌政事時,自己唯一的開心來源。
    猶記得他指尖輕觸琴弦,悠揚清雅的琴音像是同時穿透了自己的皮膚一般飄來,他一身白衣坐在竹林下的撫琴的神態,成為一幅不可改變的畫卷,刻在了自己心上。
    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情感中,不自覺的摻雜了如此多白紹楚的影子,幾乎任何事情都和他有關,不管他是沉默著,言語著,淡笑著,還是聆聽著。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有關。
    自己莫不是和李果兒一樣,也迷上了白紹楚。昨日的心痛緣由,僅僅是因為其實那些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男子,自己想要的,單單隻是一個白紹楚?
    這樣的想法,像是一聲驚雷掠過果果的腦海,她糾結的甩了甩頭,捂著耳朵,依舊阻止不了腦海中白紹楚魔音一樣的聲音。
    白紹楚念奏折的聲音,白紹楚宣布聖旨的聲音,白紹楚淡笑著和自己說話的聲音……
    果果崩潰的叫了一聲,滑悶進水裏,妄圖阻止這樣的聲音圍繞在自己身邊,但是進水的那一瞬間方才想起來,自己怕水,也不會水。
    池水不深,果果卻因為驚慌整個人失去了中心,雙手費力的抓著,卻什麼都抓不到,腳底一滑失了重心,就任由她再怎麼撲騰,都找不到池底的方向。
    濃黑的長發在水中以一種絕美的姿態環繞著自己,果果睜著眼睛看著自己鼻間偶然會冒出去的小氣泡,溫情的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絕望滋味。
    不知道被口鼻被灌了多少水,胸口被水嗆得難受,不再想要呼吸,四肢也開始漸漸的覺得沉重,無限擴大的巨大沉重感,頭似乎沒有那麼痛了,那些惱人的聲音也漸漸消散了去,越來越安靜。
    這,是要死了麼?
    果果費力的在嘴角扯出一個笑,無奈卻打算接受這樣的事實的時候,就感覺自己被誰用力一提,瞬間拉出了水麵,空氣猛的從鼻間灌進來,將鼻腔內的餘水衝進喉嚨,一陣劇烈的咳嗽,眼淚被嗆的不停的冒著,呼吸還是那麼困難,昏昏沉沉的隻是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看不清來人,不知道方向,隻是想沉睡,誰都不想再理會。
    身邊的女官跪倒了一片,大氣都不敢出的哭泣著,白嬋婌整個人臉色都蒼白的看著白紹楚懷裏的皇上,額頭不停滲著冷汗。
    “皇上!”白紹楚將皇上放平,手壓在皇上的胸口,試圖將她胸腔裏的積水壓出來,一邊壓一邊大聲的喊著。
    “皇……皇上。”白嬋婌叫魂一樣的抖著喊了一句,朝著皇上身邊挪了挪,卻被白紹楚一揚手推的一個趔趄,後退的坐在了地上,險些跌進池子。
    果果此時一陣劇烈的咳嗽,鼻子和嘴都向外冒著水,白紹楚見似乎見效,然後繼續不停的按壓著果果的胸口。
    禦醫此時趕來,白紹楚不管不顧,脫了外袍,蓋在了皇上身上,由禦醫診治。
    “白大人……”白嬋婌臉色白紙一般的跪在白紹楚腳邊,叫了一聲。
    白紹楚一張臉修羅一樣的看著腳下的白嬋婌,陰沉的問:“我說過,皇上洗浴不可以離了人的視線,你正當值,可你人去了哪裏?”
    “我……”白嬋婌仰著頭,豆大的淚珠從眼眶裏滑出來,她試圖去抓白紹楚的衣邊,卻被白紹楚憤怒的揚開,瞪著她說:“若不是其他女官發現皇上沉水,你今日犯得就是弑君大罪!你可知道!”
    白嬋婌聽到白紹楚這樣重的話,崩潰的坐在了地上,說不出話來。
    白紹楚偏過頭不再看她,憤怒對著其他女官吼了一句,“來人,把她拖下去!”
    兩名女官低著頭過來,白嬋婌不敢反抗,絕望的被拖了下去。
    此時果果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臉色蒼白,還是昏迷著,白紹楚擔憂的看著她,卻無能為力。禦醫一頭冷汗的用手裏的一個皮袋,灌滿空氣,然後捂住皇上的鼻子,從嘴裏將氣打進去,每打進去一次,果果就劇烈的咳出很多水,這樣反複了十幾次之後,方禦醫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對著白紹楚拜了拜說:“請白大人將皇上送回宮吧。”
    “可是脫離危險了?”白紹楚聽罷問了一句,不管他人的看法將皇上抱坐起來靠在自己懷裏。
    “皇上溺水嚴重,胸腔內的積水差不多沒有了,也能正常喘息了,但是臣聽起來似乎肺部還是有積水,不能輕易咳出,隻能等待皇上醒來,慢慢調理。臣這就回去開清肺潤肺的藥來,但是這期間不可讓皇上受了風寒,以免更加嚴重。”
    白紹楚點點頭,用女官取來的大氅將皇上包起來,抱著她就出了省身宮。
    白莫夜看著白紹楚衣冠不整,一臉陰沉的抱著皇上從省身宮出來,上前一步想去接他懷裏的皇上,白紹楚卻完全沒有顧及他的舉止,抱著皇上越過白莫夜身邊,疾步朝著合歡殿走去。
    白莫夜垂下眼,緩緩收回已經伸出了一半的手,看不出表情,沉默的也向著合歡殿走去。
    就像是那種溫暖的懷抱,總覺得它是那麼熟悉,卻從來不記得到底是在什麼時間感受過。果果被抱著顛簸的回到合歡殿,途中緩緩睜了睜眼,靠著的胸膛內的心跳的如此厲害,他身上淡淡的散著的溫暖氣息包圍著自己,就像是棉花糖編製的美夢一般,如此的催人睡眠。
    習慣,也是一把雙刃劍。它能讓你覺得多幸福,就能讓你覺得多痛苦。
    果果睜開眼睛,興許是和這個時代有仇,自己這是第二次虛弱的躺在床上,每一次都是幾乎要了自己的命,這一次卻比上一次還要難受。
    果果試著清了清像在冒煙一樣的嗓子,想說話卻隻聽到自己聲音像是風中的破鼓一樣,沙啞可怕。
    白紹楚滿眼憔悴,見皇上醒了,趕忙去門外吩咐,不一會女官就端了湯藥進來。
    “雖然禦醫交代,但是皇上還是受了風寒。”白紹楚低著頭說。
    果果聽罷,什麼也沒說,麵無表情的坐起來,接過那碗藥,看著藥,眼角突然很酸痛,但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仰頭就將藥喝了進去,這樣,就算眼淚掉下來,也是因為藥太苦了。
    其實不管在哪,許果,你都逃不開吃藥的命運。
    白紹楚見皇上沉默不語,一口氣將碗裏的藥灌了下去,因為苦澀微微皺著眉頭,卻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拉開被子又躺了下去,他心裏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
    前幾日,小嬋曾經對自己抱怨過,說自己對皇上太過盡心盡力,讓她覺得心裏不舒服。可是自己覺得小嬋膽子再大,都不可能大到會讓皇上遭遇生命危險的狀況。
    白紹楚狠狠的攥著拳頭,因為自己身邊的人,她已經是第二次受傷了,可她卻一次比一次沉默,若是以前,白莫夜和白嬋婌不知道會死了多少次了,興許還會連帶了九族,那到時候自己也絕對脫不了幹係。
    可是她,如今隻是沉默的喝藥,睡覺,不言不語,也不追究責任。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的如此的內斂寬容了呢?
    此時門外一名女官來報,說薛緹無論如何都想見皇上,白紹楚權衡了一下,輕輕的走了出去。
    門外薛緹跪在殿前,見到白紹楚出來,神色緊張的想向內看去,卻被白紹楚擋住了視線。
    薛緹有點委屈的看了白紹楚一眼問:“白大人,皇上說今日應該召見我,我一直都在等,為什麼不見她傳?”
    白紹楚原本就有氣,聽了薛緹的話更是不善的說:“大膽!你以為你是誰,皇上想見誰就見誰,怎像你說的是應該見?”
    薛緹被白紹楚的怒意堵的一時語塞,愣在那裏,許久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倒是白紹楚先換了語氣,看著薛緹說:“皇上身體不適,改日自會召見你,你回去吧。”說罷白紹楚就打算進殿,薛緹卻在他身後很是大膽的喊了一句:“白大人,我有話問你!”
    白紹楚煩悶歸煩悶,臉色雖然不好看,還是耐著性子轉過了身看著他。
    薛緹也沒得了允許就起身,走到了白紹楚身邊,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周圍的人,趴在他耳邊鬼兮兮的說:“薛緹還望白大人多多提攜,若為貴元,白大人的恩情,薛緹一定加倍回報。”
    說罷薛緹很是諂媚的對著白紹楚笑了笑,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白紹楚壓抑的喘著怒氣,拳頭握在一起,整個人沉默的站在原地很長時間,怒氣才慢慢的平息下來。
    白莫夜亦是沉默的走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靜的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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