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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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歆,你最近經常到二姨奶奶處走動,可有學到什麼為人處世的道理?”董漓穎接過侍女手中濕毛巾,仔細擦了把臉,然後回眸對尤在失神的蔓歆問。
蔓歆暗暗吃驚,看著董漓穎,好像並沒聽懂她的話語。
“我們本來就寄人籬下,可不要讓人抓住任何說閑話的機會才好。”董漓穎逼視蔓歆,“十三才剛在軍中站穩,若是有個萬一。。。。”她失聲笑了起來,“我們也隻能再次逃離。”
“隻是,你一個女兒家的。。。”董漓穎說著忽然眉梢一揚,轉眼注視著蔓歆。“又怎好讓你跟著我們吃苦?”
“漓姐姐!”蔓歆像當頭澆一瓢冷水,自覺得聲音也有點不大自然;但立刻鎮定心神,故意笑著問道:“大少是個明白人,自是不會奪人所愛,漓姐姐大可放心。”
“如此自然甚好。”
董漓穎微笑說完,有意無意地看了蔓歆一眼。
“我隻怕,有人心有不甘,正掙破頭要當那。。。。”她忽然住口,看著蔓歆,“你可懂我意思?”
蔓歆凝眸深思,一聲也不出。
“我知道,這也許有些殘忍,可今日要是不把話挑明了,我到底不安。”
董漓穎苦笑了一下,決意要與蔓歆攤牌:“不過為了顧全雙方顏麵,我也不必把話說得這樣明白,畢竟……”她頓住了,眼看著蔓歆,似在期待應有的反應。蔓歆回看她一眼,目光冷清。
“你我他都是明白人。”
“姐姐!”蔓歆這麼輕輕叫一聲,向她投來哀求的目光。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是明白的。。。。”蔓歆的聲音有點抖。“但求你,為我留一絲顏麵。”
董漓穎不說話,但臉色卻嚴肅起來。
蔓歆籲一口氣,突然提高了聲音說道:“他對你這樣好,好到讓所有人都嫉妒,我也不過是平常人罷了。。。。”
“蔓歆,你該知道,如今的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他拱手相讓。”
蔓歆轉過臉去,低了頭,有意無意的卻又輕聲笑了笑。
“你明白嗎?”她咄咄逼人地盯著她看。
蔓歆低了頭,好一會兒,才苦笑著輕聲說道:“姐姐都已經做好決定,又何必問我!”
董漓穎的臉色變了幾次。蔓歆的答複顯然不合她的心意,這樣模棱兩可的回複,她又如何能放下心來?她突然站起來,捉住蔓歆的手臂,啞聲道:“我絕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
蔓歆抬起頭來,卻見董漓穎臉色慘白,眸光淩厲。她尚未再次開口,蔓歆早又慘然一笑,隻說了句“我知道該怎樣做”,轉身就走了。
董漓穎一言不發,望著她的後影發怔。過一會兒,她歎口氣,自言自語道:“心不由己,身又怎會由己?”她心神不定地伸手摸著桌子上那本《金剛經》,揭開了又合上,沉重地又歎了口氣。
從張致森書房裏出來的蔓歆正巧遇上為他送茶水的柔兒,來不及躲避的身軀怔在原地,眼前女子眉目如畫,在張府是數一數二的美人,何況,她服侍了張致森將近十年,這份恩情更是無人可比,這樣想著,蔓歆便恢複了七分冷靜,微笑著對她道:“柔兒姐姐對大少真好。”
柔兒抬首仔細盯著蔓歆看,半響,才發出半聲冷笑,“我當是誰,原來是董家小姐身邊的人。”
柔兒此番話說得極其厲害,雖說張府上上下下都清楚明了蔓歆不過是個丫頭而已,但礙於張致森的維護,根本沒有人敢當麵給她難堪,如今柔兒這樣不管不顧地脫口而出,無疑在向董漓穎宣戰,這也為她日後的不幸埋下禍根。
“姐姐莫不是將二姨奶奶的教誨忘得一幹二淨。”蔓歆輕描淡寫地笑著,可是隨即蹙著眉尖,嚴重地又說道:“喔,險一些忘記了,姐姐如今可不在二姨奶奶處當差,不過,雖說大少為人隨和,卻也是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主,姐姐在跟前侍候可千萬要當心,可別叫人捉住話柄,落得一身不是才好。”
柔兒扁扁嘴,又冷笑一聲,“真不虧是董家小姐身邊的貼身婢女,連說句話也這般厲害,我在張府這麼多年,可不曾有人敢這樣與我說話,你倒是頭一個。”
聞言,蔓歆縱聲失笑,上前一步,湊近她鬢邊,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日後漓姐姐成了張家主母,哪裏還會有你站立的地方?”
柔兒的臉色立刻變了,注視蔓歆的麵孔,恨得臉容扭曲。
蔓歆望著柔兒漸漸收斂了笑容,轉臉望著樹梢上的日影,輕聲說:“姐姐快進去吧,大少在等著呢。”
“蔓歆,你太放肆了。”二姨奶奶端莊威嚴地站立在廊上,目光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她就這樣靜靜地望著蔓歆,讓人猜不透她心裏的想法。蔓歆心裏害怕,麵上卻維持鎮定,靜待二姨奶奶說下去。柔兒唇邊挑起一抹冷笑,來到二姨奶奶身旁,道:”奶奶,柔兒受委屈不要緊,隻怕大少的威嚴掃地,張府家宅不寧。”
二姨奶奶哼了一聲,快步來到蔓歆身前,揚手就是一記耳光“誰給你的膽子?敢在張府撒潑?”蔓歆被打得臉紅耳赤,壓低了頭不敢言語。“二姨!”匆忙趕到的張治森臉色很難看,他徑直朝蔓歆走來,隔開了二姨奶奶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蔓歆鬆了口氣,垂首盯著自己的腳尖看。二姨奶奶推開柔兒的手,仰臉去看張治森,眉宇有隱隱的怒氣,“大少如今是將軍,就不用把我這個老太婆放在眼裏了。”
張致森不敢爭辯,伸手扶了二姨奶奶一隻手臂,滿是感慨地說:“我自幼喪母,全賴二姨手把手親自調教成人,在致森心裏,您早與親身母親無異,又如何敢有一絲一毫不敬之意。”張致森說得情真意切,二姨奶奶一時也頗為感動,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怒氣退了大半,“你的孝順,二姨都是明白的。”蔓歆識趣地在她跟前跪下,淚眼婆娑道:“是蔓歆一時糊塗,還望奶奶見諒。”張致森在一旁幫襯著說:“二姨且消消氣,莫與她一般見識,回頭我讓漓穎好好說教她便是。”
二姨奶奶銜了一抹冷意,狠狠盯著蔓歆去看,“這個人不簡單,大少若是一意孤行要養虎為患,他日定然後悔。”
張致森嘴角微微一沉,臉色有些不悅,“我張致森可是為婦言是用的昏君?”
“紂王何以亡國?狂妄自大其主因也。”二姨奶奶注視張致森,語重心長地道。
張致森把下頜繃得死緊,也不應話,過了良久,聲音又冷又澀:“二姨為何要逼我。”她輕輕執起他的手,說:“二姨沒有逼你,是你在逼自己。”
見他別過臉去,二姨奶奶便又道:“大少什麼都好,就是太認死理。她的心裏可曾有過你半分?所謂強扭的瓜不甜,縱然你使盡手段分隔他們,可他們的心仍是連在一起的,這是你不可否認的事實。”
張致森怔忡,眼中有一掠而過的黯然。
蔓歆心突突一跳,不假思索脫口道:“日久年深,水滴石穿。”
張致森當下釋然,與蔓歆相視一笑,“同是天涯淪落人。”
“大少!”二姨奶奶還欲再勸,然張致森已不耐再聽,“二姨,我是將軍。”
二姨奶奶未想張致森居然這樣應自己,思及往日種種,不禁潸然淚下,“是啊,大少如今可是將軍了。”
張致森負手而立,淡漠地看秦嬤嬤攙著二姨奶奶傷心而去,自始至終未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