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太，到底孫大帥能不能守住上海？”
    眾人把目光齊齊投向何太太，臉上帶著幾分少有的嚴肅。
    何太太揚眉一笑，望著安兒道：“你們不問葉太太，倒問起我來？”
    “誰不曉得你家男人是駱舟最器重的部下，不問你還能問誰？”
    “哎喲，這我可怎麼說得準。”何太太一邊笑著，一邊嘩啦嘩啦撥拉著牌。
    “我可聽說了，駱舟最近迷上了季顏那個騷狐狸。”
    “這個季顏對付男人可有一套了，依我看，駱舟要是落在她手上，上海八成難保。”
    顏碧竹不由向眾人掃了一眼，隻見何太太神色微變。
    “若是真的守不住可怎麼好？”
    “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們的男人都是為孫大帥辦事的，也不曉得還能不能保住官職。”
    “身家性命能保住就不錯了，還想保住官職呢？”
    顏碧竹正思忖著，不防安兒卻驀地驚叫起來：“哎呀，碧竹，我和啦，你出的好牌。”
    顏碧竹定睛一看，笑道：“可便宜你了，今日該著我輸錢。”
    “怕是輸了也不心疼，反正有人認賬，是不是呀，蔣先生。”安兒越過顏碧竹，一雙秋水似的眼睛似
    笑非笑地看著蔣江。
    蔣江笑了一兩聲，朝她們踱了過來，背著雙手站在顏碧竹後麵看牌，邊道：“細嫂這張嘴越發厲害。”
    “碧竹到底有福氣，蔣先生對她是頂好的。”何太太打趣道。
    顏碧竹砌牌的手頓一頓，半晌，酸酸地笑了一聲道：“你們是沒瞧見，他耍起威風來，可饒不了人。”
    蔣江搭上顏碧竹的肩，親昵道：“我哪裏舍得在你麵前耍威風。”
    “還不曉得在外頭對幾個女人說過。”
    何太太見狀嗤一聲笑起來：“瞧這小兩口，真真是對冤家。”
    一席話惹得眾人都笑起來。
    說笑間，傭人進來對安兒說：“葉太太，葉先生致電來說小少爺醒來哭鬧不止，讓你回去呢。”
    “我知道了。”安兒數數桌上的籌碼，笑道：“真是抱歉，家裏的小家夥是個離不了娘的，我可要回去了，今夜贏得這錢就拿來請各位吃夜宵吧。”
    何太太起身道：“有空再一起聚聚。”
    “好哇，下次吧。”安兒笑著應道。
    “我送你吧。”顏碧竹挽起安兒的手臂，一同往門外走去。
    她們一路走著，腳步輕緩，神色歡愉，不時低聲交談，傳來陣陣笑聲。
    安兒回去的時候已是晚上十點鍾，一進門便聽見葉丞哭得嘶啞的聲音。
    葉玨低頭對臂彎裏的葉丞說：“丞丞看，媽媽回來了。”
    安兒接過葉丞，緊緊抱在懷裏。“丞丞乖。”
    等葉丞再次熟睡，已是半夜兩點。
    安兒走到書房，倚在門邊，看見葉玨側麵向著她，半躺在真皮沙發裏，閉著眼，似乎睡著了。
    安兒輕輕地移過去，在另一端的大沙發上坐下，卻不言語，隻管出神。
    “安兒，丞丞也離不開你了。”
    葉玨說得十分平靜，連眼睛也沒有睜開。
    安兒起身去茶幾上打開留聲機，恍惚不曾聽到葉玨的話。
    葉玨終於睜開眼，細細打量著她，微笑道：“你要謹記，丞丞是慕盈的孩子，遲早會回到她的身邊。”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這個事實。”
    葉玨的雙手閑適地交叉著，臉上滿是笑意，“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