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癡夢 第五章 花前癡夢(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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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是南京軍閥白大帥的千金大婚。場麵熱鬧非凡,賓客如流。目之所及,皆是一片喜慶的大紅色。眾人皆知,能有幸成為白大帥乘龍快婿的男子喚許憲,他是白大帥最為中意的下屬,能文能武,才貌出眾,自然配得上白大帥的掌上明珠——白素。
當一襲素衣的董漓穎出現在即將成為白府東床快婿的許柏麵前時,她可以看到他眼底的憂傷,思緒飄回分別的那一夜,他抱著自己靜靜地在朗朗星空下發呆的模樣,那時的他,便是如此。傷到深時,便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恭喜你,許副帥。”董漓穎舉杯向許柏,燦爛的笑容背後盡是苦澀。
事到如今,許柏明白無論說什麼都無法彌補對董漓穎所造成的傷害,但他還是選擇了那句:“對不起。”
董漓穎這次沒有選擇原諒,而是決絕的離開。曾以為,隻要彼此相愛便是永遠,情定便能相守終身;到如今,不過虛妄。
許柏望著董漓穎決絕的背影,一滴淚掙了下來,淹沒在手中酒杯裏。
誰都沒有看見。
待白素迎上那雙深邃如海的眸光,百般滋味縈繞心端,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便認定,今生今世,非君不嫁。而如今,當她的願望終於實現,怎能叫她不激動萬分。
“憲。。。”輕顫的嗓音,是她壓抑不住的悱惻情意。
許柏涼薄一笑,熄滅滿室浪漫的燭光,傾身上前。芙蓉帳暖,卻暖不透一顆失意的心,帶著對那人刻骨銘心的想念,許柏沉淪在這漆黑的夜裏。
窗外,繁星漫天,星光如此奪目,刺得人的眼淚,止不住流淌。董洛將董漓穎納入懷裏,很快她的淚水就將他的衣襟哭濕大片,他的心跟著她難受,卻不能將滿腔愛意說出口;隻能化作一句:“還有我。”
新婚燕爾,大權在握,在這個時候本應意氣風發的許柏卻反常地鬱鬱寡歡,在辦公時無心處理政務,回家後常常站立在窗前怔忡出神,眉梢緊蹙。
他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忘記,但在婚禮上看見那雙悲痛欲絕的雙眸後,他便再也壓抑不住對她的思念。一夜又一夜,睡夢中的他不斷夢囈著董漓穎的名字,驚醒之後,心便不由自主的疼痛起來,久久不能平複。
終於有一日,他忍不住心底的愛意,獨自一人打算去尋她時,卻在半路生生止住了腳步。他不能,他所得到的一切都來得太過艱難,他不能為了愛情而斷送了這一切一切。
不能說他的抉擇一定是錯,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的權利,他也不例外。
隻是不知在等到他垂垂老矣的漆黑夜晚,是否還會夢見那曾經心愛的姑娘。
“沒了許柏的日子照樣得過不是嗎?”當董漓穎搓著麵粉說這句話時,董洛的心很是震動,她出乎所料的堅強。
“小姐。。。”
董漓穎笑了笑,繼續說:“人生在世,理應嚐盡甜酸苦鹹,我的前半生太甜了,所以接下來要嚐嚐苦,這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董洛接口道:“時間總要過去,最難忘的人與事也終會被忘記。”
“不過我不會忘記你。”董漓穎嫣然一笑,眸中有淚。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她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
董洛一頓,揚起欣慰的笑意。他求的不就是如此嗎。能讓她終生不忘便已足夠。
看著並肩而行的兩人,蔓歆雖然難受,卻也欣慰。他值得擁有那樣美好的她。
蔓歆是個孤兒,爹娘在一場洪災中雙雙死去,在逃難至南京的路上她受盡欺辱,卻還是拚勁最後一口氣來到南京,昏倒在一個大雪夜裏。
是出行在外的董洛救了她,蔓歆永遠忘不了董洛懷中的溫暖,也忘不了他好看的眉眼。
本以為來到南京就能找到叔叔一家,可天意弄人,在三年前他們便已舉家搬離南京,三年時光足以改變很多東西,人海茫茫,蔓歆能去哪裏尋找他們。天下雖大,卻無自己小小的容身之地,絕望的蔓歆將腰帶拋向橫梁,打算了解殘生。
聞訊趕來的董洛又一次將她救下,並在董漓穎的同意下聘她打雜。蔓歆望著溫潤如玉的董洛,除了感激,還萌生出一股莫名的感覺。隻是那時,她不知,那種感覺,叫做愛情。
為了報答董洛他們對自己的恩情,蔓歆盡心盡力工作,最早起來,最晚休息。在她看來,若不是董洛,自己大概要隨爹娘而去了,所以哪怕再苦再累,隻要為了他,她都甘願。
蔓歆從井裏提水,時值寒冬,清早的溫度低得可怕,衣衫單薄的蔓歆凍得瑟瑟發抖。
“怎麼不叫我來做?”董洛接過蔓歆手中的水桶,董漓穎從後麵迎了過來,將手上的棉襖給蔓歆穿上,歉意道:“本該昨夜就給你,因雜事纏身忘了,害你受涼,真是對不住。”
“小姐千萬別這樣說,蔓歆受不起的。”蔓歆急道,神色惶恐。
“傻丫頭,我不是什麼小姐,你也不是丫頭,以後稱我一聲姐姐便是。”董漓穎微笑,目光溫和。
“這?”蔓歆猶豫。
“別這了,難道我不配讓你喚一聲姐姐?”
“不是。”蔓歆急忙搖頭撇清,然後喚道:“漓姐姐。”
“這就對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董漓穎拉著蔓歆的手,再望望董洛,隻覺歲月靜好。
夜裏,輾轉難眠的董漓穎來到庭院,院裏寒風陣陣,董漓穎攏了攏身上的鬥篷,倚著欄杆坐下。在這無眠的夜,她依舊想到了他。
熟睡的許柏似是感應到什麼,一下子驚醒了,伸出的雙手似要挽留,卻無力垂下,最終一夜難眠,對影獨飲,煙霧彌漫,驅不散他心中的哀愁。
在真正失去她的時候,他才明白,原來權力、地位、名譽統統不再重要。
隻是恨錯難返,剛烈如她,一旦絕望,便再無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