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初春時節，料峭的春寒最是鑽心。那絲絲冷風攜著細雨仿佛要滲透到骨子裏頭去一般，凍的徹底。
    街道上除了零零散散擺攤的小販，基本看不見幾個路人。就連平時最熱鬧的茶樓酒館，也在這寒得瘮人的春雨過後難得落了個清淨，隻剩零散的幾小桌人，還在噌著酒菜，聊著些閑話。
    “誒誒誒，你聽說了沒有，據說那當今聖上啊，年前收了個美人，比那西子（即西施）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呢！”一人嘴裏嚼著花生，含糊地說道。
    “切，那也是皇上的人兒，幹你屁事。你啊，還是多存幾個銀子，好去見見你怡香院裏的那什麼紅杏姐姐？”另一人不屑地開口，語中帶了幾分調侃諷刺。
    “哼，你懂什麼！卻說皇帝那美人呀，不是女子，是個男人！”前者喝了口酒，吞下滿嘴花生接著說道。
    “男子？這又有什麼！如今這天下間，分桃斷袖的還少麼，董賢哀帝不都傳作佳話了。不就是個男寵麼！少見多怪！”後者仍然是不屑的語氣。
    “我少見多怪！你才是一無所知呢！”前者瞪大了眼睛，語氣帶出了幾分氣惱，“你懂什麼！這男寵可不同於一般的男寵。據說啊，這男子不但冒若天人，且謀略非凡。如今遞交至皇上的奏折，據說並非是皇上所批，而是這小小男寵的手筆！”
    “哦？竟又這等事情？”先前不屑的男子顯然來了興致，可眼珠子一轉，卻又道，“你這是哪裏來的消息，這胡說八道議論朝政，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哼哼，我親戚是當朝的禮部尚書，他可是皇帝跟前的紅人。他可是偷偷交代下來了，如今看似太平盛世，其實內裏極不穩定，指不定哪時就……就……”，男子的眼珠子私下一掃，看周遭再無他人，才壓低聲音道，“就變了天去了。”
    那本不屑的男子一驚，也橫豎打量了周遭一番，傾身向前，同樣壓低了聲音道，“這話兒可更是不能亂說的！不過——”男子上下兩篇唇用力抿了抿，“你家親戚若真有這麼示下倒也可能……”
    “什麼可能，那根本就是千真萬確！”男子被對方的多疑，激起了幾分怒意。“要不是看在你我同窗多年，又見你最近頻頻添置田產，若有個萬一後你血本無歸，傾家蕩產，我才不對你說這種搞不好會掉腦袋的事情呢！”
    “得得得，好哥哥，做弟弟的自然是信你的。這頓飯我請了，薄酒一杯，多謝兄長提點了。”說罷，停箸舉杯，“小弟我先幹為敬了！請！”
    這一頓飯，總算是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誰都沒有發現，在房間的另一端的腳落裏，坐臥著一人，頭戴鬥笠，懷抱佩劍，將兩人的話，盡皆收入了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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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確定你沒有聽錯任何話？”
    “鮫人確信，當時酒館裏就隻有那兩人，鮫人不會聽錯。”
    “男寵？不過這麼大的事兒，居然連本座安插在宮中的內線都不知道，還是你偶然旁聽而來，還真是難得。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哼哼，禮部尚書，懷仁敬。我倒要看看這唱的又是哪一出。”低啞沉靜的嗓音難得帶上了幾分起伏，手指輕輕一彈，“鮫人，這藥可醫好你多年前的內傷，還可助你增長功力。這幾日讓玲兒給你看看，好生休息，早日恢複，我還有另外重要的事情要你去辦。”
    “鮫人遵命。”
    鮫人離開後，室內漸漸又恢複了沉寂。隻聽見男子低啞的嗓音幽幽歎道，“蝴蝶，那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