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隻覺得腦袋發麻。
    棺底突然動了！背後一涼，身體被人順勢往旁邊一帶便不受力地直往下滾。頭頂傳來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隱隱有火花濺射到眼睛裏。
    身體很快便停止了滾動。祁九手中的軍刀牢牢插入了石磚的縫隙。
    黑暗中，隻能聽到兩人粗重的喘息聲。水晶球不知去向，兩人兩眼一抹黑，失去了光線就如同嬰兒失去了繈褓，腦海中不安定的元素在跳動，仿佛四麵八方都潛伏著什麼，在黑暗中靜靜地凝視著他們兩個誤入的外來者。
    由於適才滾動的過程中，兩人是抱在一起的，所以除了背部傳來尖銳的疼痛外，其他地方都沒什麼損傷。
    楚昭趴在祁九身上，黑暗中隻能聽到他依然急促的喘息聲。
    “你沒事……”楚昭摸到了祁九滿是冷汗的臉，心中一驚，八成是剛剛從石梯上滾下來的時候受傷了，“傷到哪裏了？”
    回答他的依然是祁九的喘息聲。
    從剛剛的狀況來看，很可能是骨折了。
    楚昭在祁九身上摸索，想看看是斷了哪根骨頭，嚴不嚴重。
    “腿……右腿……”
    祁九咬著牙，嘶啞的嗓音融合著粗重的氣息噴在楚昭臉上，讓楚昭的心又沉了一分。
    這種時刻若是斷了腿……
    楚昭咬了咬下唇，先把腦海中的各種想法統統驅散。
    由於最後是祁九用軍刀強製停止了滾動，下半身仍然被甩出了個弧度，斜斜地延伸出去。
    就在楚昭快要摸到小腿的時候，指尖突然傳來被利物刺破的刺痛感。
    ——這是！
    就在他吃驚的同時，祁九不隻從哪兒摸索出了一隻打火機，火光將不算大的通道微微照亮，也讓楚昭本就不安定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原來，生死不過一瞬間！
    楚昭麵前不到一米距離的地方赫然擋著一塊長滿倒刺的石板，如同一隻攔路的刺蝟，沒根鐵刺都有半米長，若剛剛不是祁九及時卡住石縫，現在他們就真成刺蝟了。
    而祁九的小腿正好被一根倒刺刺穿，幸好倒刺的根部較粗，距離拉的比較開，否則這隻腳十成十地廢了！
    楚昭先從包裏拿出傷藥，再小心翼翼地從倒刺中取出祁九的腿。
    祁九沒吭聲，但手依舊緊緊地抓著頭上方的刀柄，手背青筋暴起，喘氣聲更加濃重。
    楚昭仔細地檢查了下，發現倒刺剛好從骨頭下方磨過，並沒有插穿，這才鬆了口氣，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火光閃了閃，突然暗了下來，四周重歸黑暗，而祁九也沒有嚐試再打打火機的意思。
    難道是痛暈了？
    楚昭輕輕搖了搖祁九的手臂，“怎麼了？”
    “快沒氧氣了。”
    祁九過於冷靜的聲音讓這句話聽起來就像“快下雨了，回去收衣服吧。”
    楚昭沒再出聲，他知道這時候氧氣是多麼彌足珍貴。憑著剛剛殘留的印象，楚昭默默地幫祁九包紮好，順著石梯向上摸了幾階，拾起剛剛在火光閃現中看到的水晶球，用力地敲了幾下，水晶球這才發出若有若無的光芒。
    楚昭借著光，在背包裏摸索著，先是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鐵盒子，然後從一個白色小罐中取出兩粒藥片，自己吃了一片，又將另一片放在祁九嘴邊。
    “抗缺氧的。”
    楚昭見祁九乖乖吃了之後，又拿出另一個綠色小瓶的藥片。
    “曲馬多，要麼？”
    祁九動了動嘴，楚昭將藥片塞了進去，然後捧著基本上快沒什麼照明效果的水晶球查探四周。
    兩麵的石壁是用大塊大塊的石磚砌成，並沒有什麼異常，而從麵前長滿鐵刺的木板位置來看，石梯還在向下延伸……他也考慮過回頭，但先不說那跟頭發絲似的東西是很麼，就算出去了，外頭的食屍蟲也是件讓人十分腦袋疼的問題，不知道驅蟲劑對它們管不管用？
    楚昭摸著下巴，考慮著可行性有多少。
    祁九向前挪了挪，在木板邊角的縫隙裏摸索著。
    楚昭被一陣“咯咯咯……”的聲響拉回的思緒。一回頭，就見祁九爬了起來，從他利落的動作來看，止痛藥的效果很不錯。
    祁九在，木板的另一邊半蹲下/身，重複了同樣的動作後，更大的聲響傳了出來。
    帶著鐵刺的木板開始晃動，祁九拉著楚昭向後退。
    “轟“地一聲，兩人吸了一鼻子的灰塵。
    祁九接過楚昭手中的水晶球，頭也不回地向前走。楚昭看著前方微坡的背影，剛張開的嘴還來不及說話，隻好將一嘴的塵土吞下，小跑著跟了上去。
    鐵刺門後的道路是平的，但四周依舊沒什麼區別，都是很樸素卻很堅固的石壁，這樣的工程尋常人家做不起，對於貴族來說又顯得過分寒磣，他相信在那個封建的年代裏，沒有哪個有勢力的人會將自己亡故後的地方弄得這麼簡陋。
    祁九突然停了下來，楚昭差點一頭撞上去。
    “怎麼了？”楚昭探頭看了看前方，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
    祁九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點燃。這次的火光顯然比剛剛的亮堂得多，火焰高高竄起，微微向後跳著舞。
    “有空氣！”楚昭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雖然吃了抗缺氧藥，但若沒了氧氣作用依然不大，頂多延遲了些許腦死亡的時間，有了氧氣說明前麵有地方是連著外麵的世界，說不定可以從那裏逃出去。
    相比楚昭的興奮，祁九的眉頭卻皺了起來，臉色黑的像鍋底，抿著唇大步朝前走去。
    “嘶嘶”
    頭頂突然傳來一陣怪聲。
    楚昭剛從興奮中回過神，就見原本還在身前的光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移動了十多米，對黑暗的恐懼讓楚昭全身發冷，連忙想小跑著跟上去。
    “嘶嘶”
    這次是十分清晰的聲音，就在他的正上方！
    楚昭猛地抬頭，突然僵在了原地！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