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緣曾經和歐嘯天交過手，那一戰，雖然有自己故意要輸的成分在裏麵，可複國軍像是發了瘋一般略地殺人的場麵至今仍讓他心有餘悸。
    他甚至覺得有些難以置信，有著這樣的將領，這樣的軍隊，當年的大燕國又是如何到了被人攻破帝都，皇太子出城投降的地步。
    一心隻想攻下城池，救自己少主脫險，他根本就無法想象自己已經處在了怎樣的危險之中。
    滿是塵土碎石的路上，四萬多大軍從巨刃山的方向移動而來，沒有馬蹄聲，沒有絲毫的言語聲，靜謐的天空下已經彌漫了來自地獄的血腥味，狹長的道路上，似乎有無數鬼魅的身影在敲擊著好像死者的墓碑，一支部隊正拚盡了速度在前進著。
    因為洛陽說要親自督戰，歐嘯天這一仗定然要打的十分漂亮——不但要贏，而且要以最小的傷亡取得勝利，所以他選擇了最快結束戰鬥的方式——甕中捉鱉。
    原本還在感慨姬陽那小子好樣的，居然傷還沒好就跑回來找自己單挑，結果讓雲焰一路搜索過去，卻並未見著那位冰族少主的影子。
    “呐，姬陽他沒來！”歐將軍掛著辟天劍懶洋洋的跳進隨軍的馬車裏，蹭到皇太子身邊靠著同他商量，“要不咱們兩個也別過去了，這車馬勞頓的，你身體還沒有完全好…”
    洛陽搖了搖頭，動手撩開了自己外袍的前襟，左胸那一片白皙精細的肌理上隻有一道淺淺的疤痕，看上去像是很久之前一道不起眼的舊傷。
    歐嘯天有些顫抖著抬手摸上去，輕輕的撫弄著，“對不起…”
    “說什麼傻話！”洛陽皺著眉頭拿開他依依不舍的遊離在自己身上的手，把衣襟合上，“我給你看是想告訴你早就沒事了，如今有帝王之血護體，你不用總是擔心我的身體。”
    “原來這東西對你來說這麼重要，你竟從來沒有跟我提過…”歐嘯天有點鬱悶的收回自己的手，一臉怨夫形象，“當年你還把它留下來給姬陽那小子，完全不顧自己…”
    “你又要比嗎？阿桑他是我弟弟，血肉至親，我怎麼能不管他？”
    盡管自小一起長大，可洛陽還是覺得有點看不懂他，眼前的這個被視為不敗戰神的男人在自己的麵前總是沒有半點風度，屁大點事也要斤斤計較上半天。
    “我就要比，我吃醋嘛！”歐嘯天理直氣壯地頂回去，見洛陽也沒有反駁他，才又小心翼翼的湊過去問了一句，
    “呐，洛陽你回答我，如果當初換做是我，要你用自己的一切來救我，你肯不肯給呢？”
    馬車緩緩的跟在隊伍後麵，已經落下了相當的一段距離，微微的風輕拂著刮過去，車幃輕蕩，漏進些許的碎光，洛陽抬起頭來看著他，那一雙黑眸像是常年養在水裏的黑珍珠，泛著瑩潤的光芒。
    他沒有急著回答，歐嘯天也沒有催他，就那樣默默的與他對視著。
    若有一天，要你用自己的一切來換我，你肯給麼？
    那樣一個渾身流淌著灑脫不羈的浪漫因子的男人，卻用一種溫柔到極致的姿態安靜地、專注地、長久地、等待著，等待著他的回答。
    時間默默地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洛陽的嘴角浮上一抹不同與往常的微笑，他清寧的聲音帶著決絕的堅定，“什麼都可以…”
    那個答案，或許已經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好像他的一生都隻是為了等待那一秒。
    緊緊地將眼前的人擁進懷裏，歐嘯天聽到洛陽一個字一個字的跟他說，
    “隻要你要，隻要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