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書房的門口傳來穩妥的敲門聲，屋內的人聞聲一怔，淡淡的開口，“進來——”
    “公子好雅興啊！”姬堯推門進來，慢慢地踱到書桌前，不冷不熱的打著官腔。
    偷得梨蕊三分白，借來梅花一縷香。
    桌上一幅未完的丹青，寒梅白雪旁是一首題詩，字跡清秀高雅，而且輪廓工整，然仔細看來卻從骨子裏透出一股慘烈，風骨嶙峋。
    “王爺怎麼有空到我這裏來？”青衣公子不急不徐的放下手中的筆，轉身示意，“請坐吧——”
    “莫邪那小子做事有點過分，公子別跟他一般見識，”一邊說著話，目光掃過桌子上的墨跡，“好字，早就聽聞公子文采冠絕天下，果然名不虛傳啊！”
    “王爺過獎了，敬聲一介亡國之臣，如今還能在自己的書房裏作畫題字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怎麼敢有怨言呢——”長孫公子取出兩個剛剛洗好的茶杯置於桌上，又拿起櫃上的細瓷茶壺斟滿了兩杯茶水，“陋室微寒，隻有這清茶了，王爺不要嫌棄…”
    清冷的麵上浮起一抹無言的苦笑，當初選擇了留下就已料到了最壞的打算，可他沒有選擇，他們三個必須有一個人留在帝都，一則是不甘做亡國奴的大燕舊臣們的主心骨，再者，當初與姬堯的協定裏，需要一個分量足夠的人質。
    毋庸置疑的，這個人隻能是他長孫敬聲，洛陽是大燕之主，若要是留下必死無疑，可是要救太子殿下，又隻有歐嘯天有那個能力，也隻有那個男人能在日後艱難的複國大業裏護他周全。
    紫菀皇後的事發生之後白塔就被莫邪派人圍了起來，還好當初把雲中十二騎留在了身邊，如今也不至於孤立無援。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知道臨淵王前來拜訪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卻依然不溫不火的同他客套著。
    “公子太客氣了，胤雪剛成天下霸主，我代皇兄執掌朝政，還有很多地方要公子幫忙子呢——”慢慢的端起茶杯挑著漂在上麵的茶葉，冰族人的王一改昔日的冷漠，耐心的同他周旋著。
    “王爺有什麼吩咐不妨直說——”
    “我知道，雖然我胤雪如今占著帝都，但是在你們燕國人的眼裏隻有昭明皇太子才是天下正主。”輕抿了一口茶，慢慢的吞咽下，姬堯銀色的長發再灑進來的陽光下泛著炫目的光華，“不久前雪域那邊傳來消息，洛陽和歐嘯天出現在那裏，並且占下了胤雪舊庭的王宮。”
    “王爺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敬聲一介書生可帶不了兵，若是王爺想奪回舊土，讓莫邪將軍帶兵過去就是了。”執著茶壺的青衣公子情緒沒有絲毫的波瀾，仿佛所聽到的事情根本就與他無關，優雅地起身把對麵的茶杯添滿，才又繼續道，“況且，就算亡國受降，我終究是大燕之臣，這種事我也不好出麵…”
    “我隻是想向公子請教，為什麼遼東王那邊突然插手”抬手擺開靠過來的茶壺，姬堯嘴角的笑容冷厲而危險，“我們之前合作的非常愉快，如今公子不能為我所用也就罷了，也希望你不要挑戰我的忍耐極限。”
    “王爺既然不殺我，必是留著我有用，我又怎麼會那麼不識趣的自尋死路呢？”被擋回了也絲毫不介意，長孫公子回之以更冷漠的笑意，“遼東王那邊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若真是我做的，也沒必要怕你知道。”
    “不過，若是王爺求我的話，晚輩倒是可以提供點線索…”
    嘴角難以抑製的抽搐了幾下，姬堯終究還是忍下心頭的怒意，拚命維持著虛與的笑意，“既然如此，那就請公子不吝賜教了——”
    “也許那邊的情況和胤雪差不多，遼東王早就是個幌子了，青塬世子才是東原真正的主子。”
    “哦？公子怎麼知道？”
    “猜的——”又端起茶壺給自己麵前的杯子滿上，青衣公子開口，帶著淡淡的笑意，並不入眼，卻透出幾許戲謔，幾許嘲諷，淡漠滲人的涼。
    有風自窗口刮進，帶的姬堯額前的銀絲有些淩亂，眸中冷森森的亮藍印著他嘴角妖冶冷厲的弧度，慢慢地握緊了雙拳，閉起眼睛遮掩了洶湧怒意。
    然後，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開口，“公子，我們再做一個交易如何？”
    “洗耳恭聽。”
    “我答應六年之內不與洛陽發生衝突，你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