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朵白雲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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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把頭發紮了起來。銀白的發絲泛著夜光。這個時候他是雲朵。青袖會端了水盆站在旁邊看他看到發呆。
    風把配件束好,懸在腰間。拉了拉衣領,他踩著小牛皮的靴子走出了暗澀的房間。這個時候他是流。青袖會用一種幾乎要暈過去的表情看他,然後在青袖默默準備迎接進入清都以來第一百二十次的溫柔責罵時,他呆滯了。風隻是從他身邊走過,一句話都沒說,眉頭緊皺。
    站到黑色的城牆上,光明精靈的城堡已經冉冉升上了地平線。風輕輕走過崗哨,連續而來的無懈可擊的行禮讓緊跟在後麵的青袖緊繃了身體。這個時候他是風。
    風是清都的黑衣侍衛長。
    清都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吧。
    連像風這樣的人都隻是一個黑衣侍衛的侍衛長……青袖摸了摸鼻子,開始懷疑前幾天這位侍衛長對他的溫情關懷是不是隻是裝裝樣子的。今天的風看上去才像一個侍衛長嘛。
    大約自己是犯賤了。青袖苦笑了跟上。
    “喲,雲朵兒!出來遛鳥啊?”
    我想斃了他。
    青袖明確地在心裏對自己說,然後又加了一句:可我這麼說也隻是在犯賤。
    “屬下風•流見過大統領。”侍衛長用一種相當恭敬的態度朝城牆上坐著的一個人行禮。
    “屬下青袖•白鳥見過大統領。”青袖用一種如喪考妣的聲音跟著說道。
    古•律轉過頭把晃悠著的兩條腿收回來,認真地看了青袖一眼,問道:“你是不是對我很不滿意啊?”
    青袖縮了縮肩膀,繼續將無辜進行到底,“屬下隻是偶爾犯賤而已。您可以不用在意。”
    古大統領愣了下,然後開始笑。
    青袖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把兩朵紅雲升上自己的臉頰。
    他什麼都不怕,真的。
    可是,他就是怕見到他們的大統領笑啊。
    如果不是清都的城牆,換其他地方的老早在大統領笑之前就倒塌了。這叫一笑傾城,知道不?
    想到前幾天副統領揪著他耳朵教會他這句後,青袖再也不問什麼叫“耳提麵命”之類的東西了。他們家副統領絕對是行動派。
    “知道自己有多愚蠢然後才能進步。”
    青袖下意識地捂住自己胸口,害怕他的小心肝就這麼一下崩掉。
    古大統領收起笑,對風侍衛長說:“你可去看看。敬德今天淩晨回來的。”
    青袖就進看到自己的侍衛長猛地顫了一下。
    “禦座王的寢宮不是屬下負責的。”
    青袖對今天這兩位的對話有點莫名其妙。他所知道的這位和大統領同名的禦座王跟自己的直屬上司——風侍衛長根本就不認識。
    哎,整個清都光侍衛長就有千把個,日理萬機的禦座王怎麼會每個都認識呢……
    “說了讓你去找北辰•律,不是禦座王。”大統領咬牙切齒地說了那一句後拂袖走人。
    青袖突然意識到周圍一陣寒風吹過。
    “剛剛,剛剛,剛剛……”一致的敲鑼聲,顯然聽到這句的每個人都吃驚不小。
    青袖馬上收到侍衛長狠狠地一記眼刀。
    噤聲。
    所有的人會意,全部閉嘴。
    在這個地方最不應該做的事就是做多餘的事。
    青袖看到風又恢複了常態,他溫柔地笑了笑,一雙湖藍的眼眸開始恢複一點點的生氣。他又變成了雲朵。青袖舒了口氣,放鬆下繃了一早上的神經。
    “你不用跟著我了,我去找個人。”
    青袖看著風離開,突然意識到:原來禦座王和侍衛長是認識的;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北辰•律和風•流是認識的。
    青袖獨自一個人回到房間,桌子上已經擺好了早飯。他坐下端起碗,開始把菜全都拌進飯裏,使勁攪合了一遍才滿意地吃起來。
    青袖吃得很慢,一邊吃一邊他開始在腦海裏搜索關於北辰和風這兩個詞有關的信息。不時,他停下咀嚼的動作嘀咕一兩聲模糊的話語。
    “北辰家是月湖城邊的一家望族。”
    “北辰,刀。”
    “……已經滅了吧。”想到這個的時候,青袖若有所思地放下碗筷。
    有人說是帝君親手斬殺的。
    一個不留。
    目的是為了斷情。
    禦座王是帝君的手足,不是別人攀龍附鳳的親戚。
    青袖突然想起來第一位禦座王祖•安稱帝時元順帝說的話:
    “這是朕的手足,他將與朕共享江山。”
    這話好像不是那麼容易消化的。青袖默默地祈禱他的侍衛長可千萬得完整著回來啊。
    “你鬼扯什麼?”風有點抽搐地聲音突然響起,嚇得青袖跳了起來。
    “沒,沒什麼……你,”青袖結結巴巴地說,“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後麵半句說得很慢。一邊說,青袖一邊觀察著風的臉色。
    “他出去了。”風搖搖頭,道,“我看見他出了清都,想是有要緊的事,所以沒追上去。”
    “你找他有什麼事嗎?”青袖小心翼翼地換了詢問的方式。他可以大致猜測出風前往去找的那位是誰。
    “你說你進清都,當這黑衣侍衛是為了什麼?”風坐下來,端起給他留下的一份,認真吃了起來。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想當白衣侍衛。”看到風明顯噎了一下的表情,青袖馬上閉嘴了。
    半天,風伏在桌上大笑了起來,毫無形象,連著早上梳得好好的發絲都散落開來。
    “你還真敢想啊。”
    青袖扯起嘴角也笑了,道:“我說著玩的。”
    “我呢,完全是為了家裏人。”風重重歎了口氣,道:“總想著以後要出什麼事他們也有個可以依靠的人。”
    “難道不是為了禦座王?”青袖說完這句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
    當年北辰•律玩笑似的一句“你可來清都當我殿前的黑衣侍衛。”就把傳聞中不理俗務的風•流大俠歸入清都麾下的事好像在清都並沒有多少知情的人感堂而皇之地掛在嘴邊。
    “如果他不說那句話我不會來清都的。”風撓了撓頭發,有點懷念地說。
    當年那個風流灑脫不拘一格的風•流大俠的確和今天這個每天按時按點按章程辦事的侍衛長完全不同。
    青袖自然不會知道這些背後的故事。所以好奇心驅使著他不要命地問了今天最後一個問題。“你來清都多少年了?”
    “二十年。”風放下碗,再也沒有胃口。
    二十年零七個月又三天。
    那個叫北辰•律的家夥好像在這二十間未曾有些許的變化,倒是他,風•流,如今是有苦難言。
    三天前,家裏的一個弟子破天荒地找了來,告訴他風•暢出事了。
    風•暢是風•流的妹妹。風•流走的時候她正在和一個比她大了足足四十歲的男人談戀愛。風•流海依稀記得他那個甜美嬌俏沉浸在初戀喜悅中的妹妹是怎樣纏著他跟他訴說那個男人的好處。
    “姑爺已經過去了。可是好像一點忙都幫不上。沒有辦法老當家的才讓來找您的。至少也請您在帝君麵前拖延一段時日,道上很多的朋友都在幫忙查這件事。”
    來傳信的弟子唉聲歎氣地說著這些話直把風•流說得額上青筋直暴。
    風•流終於知道了他那自以為舍身護家的決定原來即使在他家人眼裏也隻不過是當了豪門爪牙的小人行徑。到今天,妹妹隻剩下七天性命的關頭他們才想起來要找他。是“沒辦法”才找他的。而風•暢可是他唯一的妹妹。他們連她的婚禮都沒有邀請或通知他一聲。
    這讓他風•流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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