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篇 第六十五章 勢成水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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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郊野外,殷十二拍了拍馬兒的脖子,等它停步,自己捂著肩膀的位置,從馬上翻身下來,扯動皮肉,一陣抽痛。
嘶了一聲,殷十二坐在地上,捂著傷口,緩了口氣。天色已經漆黑,胥鎏一行早就離開,也不知走到了何處,自己從琰城逃出後便馬不停蹄的追趕,但越發深沉的夜色讓他不得不停下,再加上夜未明的箭雖不是致命,但若不及時處理,自己這條胳膊可就危險了,權衡一番,還是決定再次歇息一晚明日再接著趕路。
撿了些樹枝,殷十二點起篝火,四周也亮堂了許多。側頭看向自己的肩膀處,血已經結痂,變成深紅色,伸出右手按了按傷口附近,陣陣刺痛連著神經,咒罵一聲,“該死的夜未明,下手真的不留情麵。”
深吸一口氣,殷十二閉上眼睛,右手握住箭杆,一使勁,箭頭連幾絲血肉拔了出來,悶哼了一聲,將那箭杆扔在地上。殷十二大口喘著粗氣,額上也泛出點滴的冷汗,在衣角隨意的扯下一片布,將肩膀處簡易的包紮了一下,擦了擦額上的汗滴,整個人漸漸放鬆下來。
篝火燃著枯枝發出哢哢的聲響,在這漆黑空曠的夜中,顯得異常突兀,他的眼神漸漸垂下,看向袖口時,不覺定住。那是已經變成暗紅色的血滴,但並不是自己的,殷十二伸出手觸摸了一下,猛如觸電般的收回,他記得,那是在自己殺害了司馬擎澹時,濺在袖間的,還記得那時他說,十二,你會後悔的。但自己卻沒有回頭,甚至連看他一眼都沒有。
——若是讓你……殺了我……恐你二人……芥蒂愈深,所以……還不如我自己了斷……也算是個圓滿吧。——
夜殘痕臨終前的話在耳畔猛然響起,殷十二捂住頭顱,眉頭緊皺,“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明明都是該殺之人,為什麼不放過我,我做錯了什麼嗎!”念頭一閃而過,脖頸後的刺痛讓他在無暇顧及其他,右手捂住脖後,躺倒在草叢中昏迷過去,身旁的篝火越發微弱,漸漸失去了光芒。
晨間林中鳥兒的鳴叫將他從昏迷中換醒過來,看著眼前已經熄滅的篝火,殷十二心中暗道一聲幸運,不知不覺睡著,若是篝火點燃了叢林,那自己豈不是要被燒死了。
從地上爬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肩膀,覺得好了許多,他滿意的點點頭,拍了拍一夜很安靜在旁的馬匹,翻身躍上,“馬兒,休息夠了,就起程吧。”
殷十二的目光從眼前的小道看向遠處,“咱們到凜州去。”馬鞭一揮,絕塵而去。
這會兒,胥鎏等人已經站在了凜州門前,眾人剛下馬,城門便緩緩開啟,洛熙同胥鎏兩人對視一眼,同看向城門處。一個身影隨著城門開啟出現在二人麵前,那人五十上下,兩鬢微白,看到胥鎏後點頭笑笑,迎上前去,“京中傳了消息來,在下一直在此等候,胥鎏大人一路可安好。”
見到來人,胥鎏一直緊繃的神經微微放鬆些許,將馬繩遞到隨行的下人手中,開口道,“暮大人近日可好。”
“得知大人的消息,在下無一日不欣喜。”暮若麟開口道,“大人之後有何計劃?”
胥鎏走進城中,看著沿路而去整軍而立的將士,滿意的點點頭,“整修兩日,圍困閩洛二州。”衣袖一揮,大聲道,“我要讓他琰城成為一座孤城。”
就在胥鎏決斷圍困兩州之時,夜未明的探子也從琰城中離開,隨身帶著他的親筆書信,分別奔赴閩洛二州。
得到探子已經離開的消息,夜未明鬆了口氣,揉了揉額角,從昨日到今晨,雖說隻有短短的十幾個時辰,大至於他仿佛過了許久,向身前的趙義道,“且下去吧,通報全城君王因病而亡,讓眾人服喪,停止世貿,減少人們之間的往來……下來就是等閩洛二州的動作了。”
“殿下在擔心。”趙義開口道,“其實有一句話,屬下不知應不應說。”
夜未明見他遲疑,便揮了手,“說罷。”
“是關於凜州之事。”趙義低下頭顱開口道,“凜州雖有知州,但這些年裏,大權並不在知州手中。”夜未明警醒起來,聽他接著道,“這凜州的大小事務已經被當地的一名商賈拿捏手中,那人姓暮名若麟,也就是暮雲微暮姑娘的父親。”
夜未明低頭思緒流轉,片刻後,抬頭道,“雲微可知曉此事。”
“屬下不知。”趙義如實答道,“但還請殿下避嫌為好。”
明白趙義話中含義,夜未明點頭道,“你且下去吧,我自有計較。”
趙義離開後,夜未明在屋中思量了半晌,起身向暮雲微處而去。一進屋,便看到她同那金衣人在屋中閑聊,看起來心情不錯。
敲了敲本就大開的屋門,夜未明站在門邊,看向暮雲微道,“雲微,近日可好。”
暮雲微瞥了他一眼,似是自言自語道,“沒見到你就更好了。”見夜未明盯著他,便又立即變換了一副笑顏,“殿下看起來挺好的。”
聽出她話中的諷刺,夜未明也不在意,接著道,“如果你想,我可以讓你回到司馬擎澹的宅院。”
“真的?”暮雲微滿眼金光看向他,“真的可以回去。”
夜未明點點頭,“你既不願在宮中,我也不好勉強,但你雖然可以回到宅院,但卻不能離開琰城。”
聽到最後一句,暮雲微眼中雖有一些失落,但能夠不呆在宮中已算是好事了,忙點頭道,“好,不離開就不離開。”
“那明日,我讓人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暮雲微擺了擺手,笑著指了指身後的金衣人,“我今晚就走,他送我去就好了。”
夜未明看向金衣人,停頓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那日多謝兄台相助,但因諸事忙碌未問及姓名,敢問兄台如何稱呼?”
金衣人笑嘻嘻的走到他麵前,開口道,“我姓天,名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