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何處相思雪滿樓 第十九章 非我【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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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以洺……嗎?蘇伊臣又喃喃的念了好幾遍這個名字。迷茫的目光從步池遠的身上收回放在樓以洺的身上,細細細細的打量著,像是要將這個人認認真真的記到腦子裏,永遠不要忘記一樣。
步池遠見他這幅還不太清醒的樣子,也不想太過逼迫他,便向呆愣在一旁已經不止如何是好的樓以洺使了個眼色。可後者已經完全沒有理智理解他想表達的含義,不能接受般的憤然轉身就拂袖離去。那份怒火就連可以說是一直守在他的身邊的步池遠都未曾見過,一時之間竟也愣在那裏不是如何是好。
“洺他……是不是生氣了?”一個軟糯的聲音怯怯的從他的身後響起,步池遠回過頭去,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龐上的那完全陌生的表情,心裏也是感慨萬千。
言雪的臉上何曾幾時出現過這種軟弱的、畏首畏尾的表情?
那個孩子應該是被樓以洺寵的不諳世事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即使算不上是任性的,但是卻還是在樓以洺幾乎是把一切都雙手捧到他麵前的要將人溺斃的溫柔下顯得有些無法無天。
可是現在,卻是這樣怯懦的連他看著都覺得別扭,更何況是視他如命的樓以洺。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把藥端來。”蘇伊臣暗歎了口氣盡量不在臉上表現出失望,以免這個似乎比以前更加敏感的小家夥感到不安。
“恩。”蘇伊臣點頭,乖乖的躺回到床上,目送著他推門離開。偷偷伸手摸了摸身邊的褥子,還帶著淡淡的、屬於那個人的溫度。
步池遠推開門,如他所料,樓以洺並未走遠。即使在怎麼不敢相信,也還是不敢拿言兒的性命開玩笑啊。要是那個小人兒再有什麼意外的話,這個號稱是武林第一人男人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活下去了。
察覺到有人站在身後,一直努力控製著的情緒終於忍不住全盤崩潰,他再也忍不住的衝著步池遠吼了出來。“言兒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連我都記不得了?”
步池遠無奈的歎了口氣,卻沒有計較樓以洺的這發瘋般的無禮。看到那個樣子的樓言雪,他知道樓以洺真的無法做到不激動。畢竟,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言雪對於樓以洺的重要性。“不是連你也不記得了,是連他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對於這樣的情況,步池遠也覺得頭疼的厲害,好不容易才把人找回來,好不容易才把人盼醒,如今卻……倒不如一直讓他沉睡著,倒還不至於讓以洺這麼擔心啊……
樓以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眸子中隱隱的帶了些血絲,嚇得步池遠也不敢再和他開玩笑,解釋道:“那天我找到言雪的時候,他是跌落在山崖下麵的,當時腦後磕了一個包,有點淤血,我也沒在意,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是今天看來似乎,這塊淤血抵在言雪的腦海裏,影響了他的記憶。”
“那我們要怎麼做,才可以……”
“以洺,你先冷靜一點!”看著樓以洺眼裏漫延的紅色,步池遠急忙勸道,“言雪現在至少醒過來了,他沒有死也沒有離開,這樣還不夠嗎?”他不是不知道這樣的理由在已經擔心幾近瘋狂的樓以洺麵前有多麼的無力,但是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出什麼理由來安慰他。
是啊,言兒還活著,好好的活在自己的身邊,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他還有資格奢求什麼嗎?樓以洺努力的說服自己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可他還是忍不住問道:“真的沒有辦法醫治嗎?”畢竟這件事全是自己的錯,使自己沒能照顧好他的言兒,有什麼後果都衝著自己來就是了,為什麼承受不幸的是那麼無辜的言兒。
步池遠搖了搖頭,“這種病隻能是開顱,然後把淤血取出來。但開顱是有很大的風險的,如果治不好,情況可能會比現在還要糟。”他不能冒這個危險,而且,樓以洺也不會同意的。
的確,樓以洺在怎麼不甘心也不能拿言兒的安危當做賭注。他站在那裏,似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一直默不作聲。
“以洺……”步池遠無法放任他這麼胡思亂想下去,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要是一不小心再走火入魔的話,就連神仙也都救不了他了。
但是樓以洺擺了擺手,沉聲道,那話裏有著說不出的苦澀。“你先去吧,讓我靜一靜。”
語罷,自己一個人又向後山走去。
步池遠攔不住,隻能任他去了。自己去廚房煎了藥,回屋端給了蘇伊臣。
後者還保持著剛剛他離開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呆呆的望著屋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無端的,步池遠望著他這幅毫不知情的表情就覺得生出一股悶氣,態度不由的也有些不惡劣起來。“起來,把藥喝了。”為什麼他可以這麼平靜的呆在這裏安心的養病,他到底知不知道為了他有多少人不得安生,他到底知不知道為了他,那個人受到了多大的痛苦……
“哦哦……”蘇伊臣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連忙伸出手去接,顧不上藥有多苦,一口氣就全都咽下了,有些慚愧的將碗放在了步池遠的手中,紅著臉低下頭道:“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其實本身他也並沒有做錯什麼。對著一覺醒來,仿佛換了一個人般、溫順無害的言雪,他除了有些脫力之外,也是毫無辦法。“沒事。”他把手上的碗順手放在茶幾上,轉過頭來盡到一個大夫的責任的問道,“怎麼樣,感覺那裏不舒服嗎?”
“沒,我什麼沒事了。謝謝。”蘇伊臣乖巧的搖了搖頭,極有禮貌的到了謝,讓步池遠忍不住有些感慨其實這樣的言雪感覺也不賴。這樣的聽話,對於以洺來說,帶在身邊也會更加的貼心吧。
“那個……”見步池遠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蘇伊臣忍了忍卻還是忍不住問出了一直藏在心裏的問題,“我可不可以問一下……這裏是哪裏?”
“哪裏?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步池遠沒報多少希望的又一次確認道。
“恩……”小人兒有些羞怯的低下頭去,他似乎,隻記得自己的名字……
“沒事,你先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我會想辦法幫你恢複記憶的。”步池遠隻能如此勸慰道。
蘇伊臣在這一點倒是和言雪一樣成熟的不像個孩子,沒有了記憶卻還是平靜的可怕,沒有半點的慌張失措。步池遠自問,如果今天躺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毫無半點記憶的人是自己,恐怕絕做不到如此的淡然吧。“沒關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順其自然就是了。”頓了一頓,又道,“隻是如果不打擾的話,我可不可以在這裏把傷養好再離開呢?”他現在身體還沒有恢複,又隻是一個孩子,如果麵前的這個人明白過來自己不是他所要找的那個人而要把他趕出去的話,他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蘇伊臣自然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開口,在他的意識中,麵前的這個孩子就是樓言雪,沒有半點的懷疑。
“你放心的養好身子就是了,你就是殺了樓以洺,他也是不會扔下你自己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