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何處相思雪滿樓 第十六章 悔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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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源在蓬萊的樹林裏蓋了一座木屋,是為了那個人,但更多的是為了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這個小家夥——他給它起的名字,叫做璿情。
想等回那個人的情……其實,這種事,他早就已經放棄了……吧……
小狐狸很乖,一直很聽話的呆在自己的身邊。兩個人就住在他們那小小的木屋裏,不大,卻足夠的溫暖和溫馨。
隻是璿情有七百年的年齡,但是這在靈獸之間的不過隻是一個娃娃的年齡罷了。那幾分孩子的天性和在山裏自在慣了的秉性總是無法一時半刻的磨滅的。要讓它按照墨源的要求那樣波瀾不驚的每天乖乖的窩在屋子裏看書寫字幾乎是完全不可能的。
墨源不喜歡自己出去玩,璿情是知道的。但是它總是抵不過其他的那些夥伴的勸誘,老是在墨源注意不到的時候偷偷溜出去。也是因此,它總是會和墨源鬧得有些不愉快。一開始,每次它都會乖乖的拉攏著腦袋聽著墨源的訓斥,心裏也是決定再也不讓源為自己著急。但是時間久了,即使在怎麼聽話的小家夥,多多少少的也會有些不耐煩的情緒了。
“我說過的話你就當做耳旁風是不是?不讓你出去你就不聽是不是!”墨源皺著眉頭冷聲質問著從外麵玩夠了才知道回到家的小璿情。
它一身純白色的毛皮不知在哪裏蹭的滿是泥點,髒兮兮的小爪子則踩得屋裏到處都是小腳印。小臉也是髒兮兮的,可是眼角眉梢都帶著還未退下的愉快,看得出來剛剛它到底玩的有多盡興。
璿情本來很開心的回到家,可是墨源的這番話就像是一桶冷水毫不留情的澆在它的頭上。它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連這點自由都沒有。從來不曾開口頂撞過墨源的小狐狸第一次不滿的發出嗚咽聲,不服氣的望著墨源問出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為什麼不許我出去?在其他仙君座下的同伴們都是可以到處的出去玩的。”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羨慕那些可以自由自在的玩到想回家為止,永遠不會因此而挨罵的同伴?明明都是從蓬萊一起長大的,可是自己這樣畏首畏尾的什麼事情都要請示他的行為已經被所有人嘲笑了啊……
墨源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個一直守在自己身邊五百年都毫無怨言的小家夥竟然也會有說出這樣一番話的時候。不是氣憤,沒有暴怒,隻是心裏有一份苦澀……和自嘲而已。早該知道的,就連那個相處了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愛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都會誤會的自己,又怎麼有資格要求一個不過是像一個陌生人的生活了五百年的、本身就還是一個孩子的人明白自己在想什麼?也許真的是寂寞太久了,明知不可能的是卻還要抱著一絲希望去試,受了意料之中的傷,卻又能怨得了誰?“你羨慕其他的靈獸?那你就去找他們的主子吧,如果想留在我的身邊就好好聽我的命令……如果你能不接受……我會送你離開。”墨源開口,語氣比他自己想象的還要平靜的多。他有些詫異,也有幾分無可奈何。自欺欺人也好,就當作是自己從來沒有給過它機會吧,隻有這樣,心裏才會好過一點吧……
他的心思藏得太深,想讓小璿情看得懂,想的清,至少還是再要一千年才能大概的探知一二吧。“離開就離開!”小狐狸尾巴的毛都炸開了,一直委委屈屈的趴在地上的身子站起來,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以至於,它並沒有看見在聽到它的回答後,墨源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決絕。
或許它潛意識以為他同它一樣,說的都隻是一時的氣話。
它就像是一個和家人鬧了矛盾的孩子,口不擇言的表達著自己的氣憤。可是,話出口的瞬間,心裏第一刻感到的不是憋在心裏這麼久的不滿都發散出來的痛快,而是從心底生出的,那讓它忍不住慌亂起來的後悔了。
它怎麼可以這麼說,怎麼可以就這麼離開,萬一他真的不要自己了怎麼辦?不可以,怎麼可以……
它好擔心,可是心裏又委屈的覺得自己沒有錯,它不想低頭、不想就這樣回去道歉。不僅是有些丟麵子,而且隻要有這一次,恐怕自己下次出來都是很麻煩的了。
可是它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後,它願意用它的所有,來換取那個人再給它一次陪在他身邊的機會。
不知不覺的就走到樹林深處的蓮花池,很多的靈獸都喜歡在這裏嬉戲。小璿情見自己竟不自覺的走動這裏,忍不住愣了一下。就著一眨眼的功夫,卻足夠那群百無聊賴的人注意到它的了。
它們看到剛剛才做賊似的偷跑回去的璿情又回來了,都湊了上來。
“怎麼回來了?你家主子不限製你出來玩了?”
璿情沒有答話,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回去道歉。
“我知道。”一隻小白龍擠了出來道,“我曾經被主子寄放在他身邊過,雖然時間不久,也就七天左右的樣子。但他那個性格可真是讓人受不了。在他身邊就是受罪的。”
璿情聽到它曾經在墨源的身邊呆過,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有點酸酸的。竟然有人會在自己之前守在他的身邊,它覺得似乎是有點嫉妒,卻又忍不住豎起了耳朵去聽。
“別的不說,他最不喜歡手下的人出來玩了,就恨不得一直把它圈在屋裏一直陪著他。哪有這樣的人,我就是因為受不了他的脾氣,才讓我家主子提前帶我離開的。”小白龍搖頭晃腦的道,一副前輩的樣子故作深沉的歎了口氣。“早就跟你說過你就不信,這下怎麼樣?那個人的怪裏怪氣在整個仙界都是有名的……”它把它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雜七雜八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全部都倒了出來。一副跟那人有著什麼深仇大恨一般的詆毀著他,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個的驚訝的眼神,那小小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可是小璿情卻再也聽不下去了,它用盡渾身的力氣才控製住自己才沒有衝上去狠狠的打它一頓,可是積在心裏的怒氣卻讓他忍不住呲著牙怒吼道:“我不許你說他的壞話!”不準,它不準任何人汙蔑那個人。無論任何人怎麼貶低它,它都不會生氣的,但是它決不允許有人說那個人半點的壞話!
“你這又是何必呢?”小白龍也不生氣,這隻靈狐的忠心他們都清楚得不得了。它臉上帶著些洋洋得意,卻努力的裝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勸道,“他那種人……唉,你這次出來,難道還打算回去不成?他肯定不會要你了,你幹嘛還這麼為他說話。”
“你,他不會不要我的!”璿情啞著嗓子吼道。與其說是想要反駁白龍的話,倒不如像是在說服自己,“他才不會!”
“你不要這麼死腦筋啊。就他那種性格,就應該養那些凡間的狗啊什麼的那種沒有思考能力的動物。不然無論是多忠心的人都遲早都會離開他的。”白龍裝模作樣的擺出一幅無奈的表情道。
“沒有!我才不會離開他!”璿情話還沒有說完轉身就向回家的方向跑去,不顧身後的挽留聲。它後悔了,他要回去,要去道歉。它不要他的源不要他,它要乖乖的守在他的身邊,再也不離開了,再也不跟他吵架了,不讓他再生氣了。它一定會比那些人間的那些凡獸的更聽話的,它不會讓其他的任何靈獸搶走它的源的……
“嗚嗚……”這種像是要失去最重要的東西的感覺讓它害怕的快要死掉了。它飛也似地跑回了兩個人居住的小屋,拚命的拍門。屋裏沒有任何的回應它就繼續拍,它不敢停下來,生怕源真的不想再見它哪怕是一麵。它拚命的拍拚命的拍,小爪子的指甲都已經被他拍的斷掉了都敲出了血絲來。可墨源就是不開門,它急的在外麵嗚嗚的直哭,他不敢相信他真的不要自己了。它拚命的道歉,可是屋子裏卻沒有人應聲。“嗚,我錯了,源……你開門好不好,我錯了,再也不會了,我會乖乖聽話的,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在它喊得連嗓子都快啞了的時候,門終於吱呀一聲開了。璿情滿心歡喜的抬起頭來,入眼的是墨源那張冷如冰霜的臉。
“你不是要離開嗎?”
小狐狸聽到他冷的不帶半分溫度的聲音,眼淚不由自主的便掉了下來。小爪子死命的拉著他的衣角,拚命的道歉,“對不起,源我錯了……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墨源像是拿他沒辦法的歎了口氣,到底還是俯下身抱起了它,那暖暖的懷抱讓小璿情眼淚刷刷的往下掉,嗚嗚的道:“我會聽話的,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墨源麵對這樣的它,明明心裏都已經有了打算,卻還是忍不住對它心軟。但是,他知道,這樣對它來說是不公平的。自己守著那片孤寂還不夠嗎?何苦還要拉上這麼一個無辜的小家夥。
“……我送你去天庭吧。”那樣即使自己離開了,也可以給他創造一個好好活下去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