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領了命下去了。
    周雨山則是一臉的疲倦，他坐回到書桌旁合上雙眸，右手手指有節奏地在桌上無聲地敲打著。不多時，他緩緩張開眼，視線情不自禁地移向那件裘皮大衣上。
    昨晚，他在祠堂外徘徊許久，可仍無法坦然地進去將大衣披掛在兒子身上。
    於是，那件厚重暖實的男式裘皮大衣又被自己原封不動地拿了回來。
    用過早飯後，男人去了西閣看望朗和。
    朗和躺在壓得嚴嚴實實的被窩裏，厚厚的棉被一層疊一層，想必應該夠暖和。青年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濃紅，眉頭微蹙，額上沁出薄薄的汗，周雨山聽出朗和的氣息很不穩定，有些粗喘，看來這次病得不輕。
    周雨山看過朗和的情況後便起身要走。
    他剛站起來，就發現青年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伸到外麵來了。
    擔心朗和會覺得冷，周雨山執起青年的滾燙無比的手輕輕地塞回被子裏，剛想抽出，卻被朗和一個反手死死抓住。
    男人看向躺在床上的青年，見他眼睛仍然緊閉著，長長的眼睫毛微微地顫動，似乎還在睡夢中尚未轉醒，朗和的這個樣子真是少見的脆弱。
    周雨山稍稍使勁，緊捏住自己的那隻手力道更大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睡得不太安然的朗和，就不再打算抽出自己的右手了。
    就這麼靜靜地坐在床邊。。。。。。
    等他感覺到抓住自己的那隻手漸漸放鬆時，時間已近晌午了。
    下午，應夢和的建議，他和夢和去了一家法國餐廳。
    周雨山一進門，在餐廳內用餐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到這個成熟內斂的男人身上。
    他穿著一件月牙白的長袍，長袍上的細細的暗銀色花紋若隱若現地流動。上身加了炫黑色對襟馬褂，脖子上圍著夢和買給他的白色狐尾圍巾，毛茸茸的狐狸毛時不時掃到男人略尖的下巴。
    他們倆坐在窗邊。
    夢和熟門熟路地用法語點了兩份牛扒，回首看向那人，隻見他皺著眉頭，顯然很不滿意餐廳裏的人那麼沒有禮貌地赤裸裸地看著他。
    夢和開了紅酒，倒在放在男人前麵的高腳玻璃杯裏：“父親，他們都在欣賞你呢，我妒忌了。”
    因為是法國人開的餐廳，所以在這裏用餐的都是些外國人。
    雖然他們現在居住大上海，可是因為中國人會見外國人時，大部分人都是隨洋人的禮節穿西裝，剩下的那些雖然堅持長袍傳統，但是也不甚在意搭配，所以看上去味道總是不夠。
    完全沒有眼前的這個麵無表情的男人穿得。。。。。。
    那麼地有韻味。。。。。。
    於是，很快，侍應生就端著一瓶紅酒過來，說是有一位先生免費請他們的。
    夢和一把拎起那瓶紅酒：“年代挺久遠的。”往四周粗略地一望，看見距離他們不遠一桌坐著兩個年輕男子，正在朝他們微笑。
    其中的一個還很大膽地看著周雨山點頭。
    “是你的朋友嗎？”周雨山低聲詢問。
    夢和搖頭：“父親的魅力可真是大呢，看來美麗的花朵還是得養在溫室裏的好，一帶出來總是會招蜂引蝶的。”
    俊美的青年笑了笑，如黑亮的黑曜石般的眼睛閃動著兩點晶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