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看著青年，一言不發，然後稍一偏頭：“駱公子，你開得條件的確誘人，不過我周雨山不吃這套。”
    周雨山去了洗澡間換回自己的衣服，出來之後，禮貌性地想駱塵顏略一頷首。
    接著，男人便朝門口走去：“先告辭了。”
    俊美的青年一臉不屑地半靠在沙發上目送男人離開，就在周雨山將要關上房門的時刻，他高聲說道：“下次，周老爺若是反悔的話，我駱家的大門還是為周老爺你敞開。”
    但是，厚重的紅木房門還是被合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周雨山沒有坐自己的車來，所以，出了駱公館之後，他便叫上一輛黃包車載他回周公館。
    回去之後，周雨山剛進大堂，站在大堂等候周雨山的老管家周福就迎了上來。
    “老爺，奶娘找到了。”
    “哦，這麼快。”周雨山摘下頭上的黑綢布瓜皮帽：“她在哪兒？”
    “在書房裏候著。”
    周雨山步上二樓的書房，一打開門就徑直朝書桌走去，尾隨著他進來的周福順勢掩上了門。
    男人坐定了之後，便上下打量站在眼前的年輕的婦人。
    看她扭扭捏捏地呆在那裏，很不自在的樣子。
    周雨山便收回審視的目光，改為查看疊放在實木書桌上的資料。
    “才十八歲而已就有小寶寶啦。”周雨山問道：“你丈夫和你一樣大的年齡？”
    那年輕的婦人戰戰兢兢地回道：“他比我小一歲。”
    竟然跟他的兒子一般大。
    人家都有小孩了，他兒子不說連媳婦影兒都找不到，就說能不能尋到個伴兒都還是個問題。
    “你是自願的還是被逼的。”
    這個問題周雨山不得不問。
    以前他找的奶娘來應聘時全部都是眼眶紅紅的，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問了才知道是被自己家裏的那一位趕著來的。
    周雨山當即就讓她們回家去。
    還像小姑娘一般的新媽媽點了點頭：“自願的。”她把頭垂得很低。
    “這資料上說你是布莊老板的女兒，夫家也是在政府裏麵做文員的，應該不缺錢才是。”周雨山捏著幾頁白底黑字的紙張，隨手翻了幾下。
    “家裏的生意不好做，家裏那位，人家嫌他年紀小，沒給高。”她的聲音很低，蚊子哼似的。
    周雨山也看過了，那布莊賣的都是次貨，專做窮人的生意。現在世道大亂，窮人家不由得都捂著錢袋子過話。隻要衣麵兒比補丁大，他們就不做新衣裳。
    至於她的丈夫，才十七歲，著實年輕了些。
    “你應該有心理上的準備吧。”周雨山的兩隻手交叉在一起，支著自己的下巴，他仔細地觀察著站在書桌前的女人，瞧她心意已決似的點了點頭，周雨山便站了起來：“那跟著我來。”
    上海的公館大多數隻有兩層樓高，這樣的高度顯得既氣派不寒磣，又白添了一層樓房。當然也有少數是三層的甚至是四層。
    周公館就是那少數中的一員。
    它有三個樓層。
    周雨山帶著周家新聘的奶娘走上三樓，然後敲了敲正對著樓梯間的紅木雕花的房門。
    剛敲完沒多久，門就被打開了，有一個高挑的身影一下子撲到周雨山的身上。
    “爹爹，童童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