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茜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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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間不容發的時侯。門外幾聲喊,潮水般湧進來一群人,少說也有三四十人。門外還有進不來的,拚著名的往裏擠,踩的地上幾個家丁疼的哇哇直叫,一群人亂作一團。
那夥賊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了,就被眾人按到了地上,一個個被繩子捆了,高高的被舉起來,扔到了廟門口,裏麵的人哄的一聲喊,又拚了命的往外跑,外麵的人反倒撿了便宜。不消半刻,賊眾就被人打了個半死。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安鶴驚魂稍定,看到外麵那群人還在不停的圍毆著那群賊,連忙奔出廟門,扯著嗓子大叫道:“眾位好漢,眾位好漢,快別打了,再打隻怕會出了人命啊!”連喊了半天,才止住眾人。一群人扛著眾賊,浩浩蕩蕩的就奔了衙門而去。
安鶴見人散了,轉身去看眾家丁的傷勢,好在全都沒有性命之憂,總算是好歹鬆了口氣,回頭看了眼門外,一個人還在直直的看著這邊,不正是剛才接了安鶴錢的那個無賴。趕緊走過去。那人見書生到了自己眼前,連忙開口問道:“公子沒傷到吧?小的叫宋小丙,無家無業,隻是在這廟旁不遠紮間草房住。那夥人是這附近的強人,行蹤飄忽不定,做了好幾件無頭的案子,剛才回去時正好撞見,悄悄跟著,果然進了這廟,便覺不好。趕緊掉頭回去多多叫了自己平時玩耍的夥伴。總算沒誤了事。”
“原來是小丙哥救了小生性命。”說罷,直接就跪了下來,咚咚的磕了三個個響頭。那小丙見了,慌了手腳連忙也跟著跪下,對著安鶴磕起了頭,嘴裏連連叫道“公子使不得”。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笑了起來。“我宋小丙雖然不是什麼大英雄,可是知恩圖報還是曉得的,小的雖然無賴,可卻不是瞎子。”說罷,兩人又笑了起來。
兩人又聊了會,小丙有傷在身,便告個罪先走一步,這期間那幾個家丁也都回去往家裏報信去了。安鶴回到廟裏,正撞見不知何時醒來的環兒對著王子柔嚷嚷著要回家,不知道的還以為那環兒是小姐,子柔是丫鬟了呢。
又說了幾句互相關心的話,眼看著二女要走,安鶴鼓起勇氣喊住王子柔:“……子柔……安某自打那次遇見,便傾心於你,回到客棧裏更是日日思念。我…。我…”眼看著結巴的說不出話來,突然長長一揖,低著頭道:“還望小娘子垂青。”那勇氣卻是突然間再沒了半分,隻是彎腰低著頭,再沒有言語。子柔聽了這話,羞的漲紅了臉,趕緊低下頭去,也不出聲。一旁環兒卻嚷嚷道:“我家大小姐那是當朝王相千金,你一個白身拿什麼娶她啊?”
書生一聽這話,直起腰來,額頭上立刻滲出些許汗珠,心裏一陣失落,巴巴的看著眼前的人兒道:“便是小生唐突了。”說罷轉身欲去。王子柔這時一把拉住他,卻像是抓了什麼燙手之物,觸電般放開,通紅著臉說道:“剛才都與你有了肌膚之親,還多說什麼。下月大考,待你得了功名,便去尋我父親提親,莫要食言。”說罷,取下身上所帶的黑玉佩交到了安鶴手裏,拉著環兒轉身沒多久就跑沒了影子。
書生直直的愣在原地,過了好久,一陣風吹的自己一個激靈。嘿嘿傻笑兩聲。瘋子一樣跑了回去,也不管路上積水濺濕了自己一身,寶貝一樣捧著那黑玉佩。
後來的幾天裏,王相得了家丁報信,又尋來了安鶴,把事情前後大概的了解了一遍,當然,和他女兒私定終身的事情他是一點也不知道。對眼前這個氣質不凡又救了自己女兒的讀書人,越看越是喜歡,之後的日子沒少照顧他,這也給兩個年輕人私會創造了不少條件。
而安鶴呢,也沒負了期望,中了個探花回來。本來想著過幾日就去提親,卻沒想到被那皇帝老兒派去做了征遼監軍,這樣一來更是沒了機會。隻好傳書給王相道出心意。
雖然心裏合意,可是王相卻不知道寶貝女兒的心意,前些日子當科狀元端木愷上門來提親,這丫頭想都沒想就直接讓自己去回了人家。這次隻是個還不如狀元的探花,自然要問女兒心意。沒想到女兒卻歡喜著滿口答應,後來聽環兒說了來去才明白自己被這兩個孩子糊弄的團團轉,不過卻是滿心欣慰。安鶴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也落了地,好歹子柔現在是自己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了。
轉眼到了第二年的冬天,金人聯手大宋一舉滅了遼國,宋朝舉國上下無不欣喜,朝廷更是遣使與金相賀,誰知那金國皇帝扣下宋臣,趁著大宋不備,大手一揮,緊跟著帶著部隊來攻打大宋。徽宗聽取太常少卿李綱的建議,傳位給太子趙桓,便是宋欽宗。欽宗升李綱為尚書右丞,就任親征行營使。團結軍民,帶著自己的副手親自登城督軍,總算打退了金人,那副手,便是安鶴。
到了春天的時候,好歹打退了金人,可那朝堂上文武百官不知收了何人好處,紛紛嚷嚷著要割地賠款給人家來換和平。這一日的朝堂上,王相和李相正跪在地上死死進言,說了半天,那欽宗隻是執迷不悟,還要在說什麼。皇帝臉上現出不耐的神色道:“二位愛卿不必多言,我意已決,平身吧。”二相見了心中一陣歎息,沒奈何隻好站起身來退了回去。
皇帝接著道:“事情就這樣吧,便與金軍犒師金500萬兩、銀5000萬兩、絹100萬匹,割太原、中山、河間三鎮與金國。”頓了頓,環視了百官一圈,眼睛一亮,微笑著道:“安卿,議和的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你做事我最放心,切莫負了朕望。”
欽宗下了旨意之後大殿上一片安靜,安鶴並沒有上前接旨,沒聽到一樣站著不動。皇帝奇道:“安卿家?”一旁同僚連忙拉了拉他衣袖,安鶴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自己輕微顫抖的雙手,出列跪倒了地上,朗聲答道:“臣在。”
“我剛剛說的,你可聽清?”皇帝道
“臣聽清了。”下麵的人靜靜答道,聲音中微微帶著顫抖。
“嗯,那你先下去吧。”
安鶴沒有動,過了幾秒鍾,抬起頭來道:“臣,不領旨。”
欽宗聽了心裏一驚,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問道:“安卿,你說什麼?”
“臣不領旨。”
皇上頓時大怒道:“莫非你要抗旨不成?”百官隊列裏李相看到自己器重的晚輩如此衝動,忙對著他小聲急道:“安鶴!你糊塗了不成?快接旨!不要性命了?”旁邊王相也是手足無措,暗暗替自己這未來女婿心急。
安鶴跪在地上,轉臉對著自己極為敬重的兩個老人,麵色凝重,細聲道:“安某今日,有死而已!。”說罷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抬起頭來直視著皇上,再沒有顫抖,朗聲道:聖上,我大宋子民,每天辛勤勞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隻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籌得那般數量的金銀絲薄。那些財物,足足夠我大宋軍隊幾年軍餉,如今大戰剛罷,不知多少將士戰死沙場,多少婦孺家中失了柱石,眼見生活已是困難重重。連年征戰,國庫空虛,朝廷尚沒有餘錢去撫慰遺孤。如此巨資,終究還要取之於民,這又平添多少百姓流離失所?”頓了頓,雙眉緊緊擰成了一團接著道:“我大宋子民的金銀,卻要白白給了金人,隻怕會讓將士寒心,讓百姓寒心呐!另又要割那太原三鎮給金人,這置廟堂上的祖宗於何故?置戰死的將士於何故?置三鎮的百姓於何故?眼下,我軍才大敗金國,彼已喪膽,假使聖上一鼓作氣,招兵請將,定能打破金國,開疆擴土。而今如此行事,隻怕我朝便再無那抬頭之日。臣敢不領旨,望聖上明鑒啊!”說罷,重重磕了一個響頭,長跪不起。龍椅上趙桓被說的一愣,呆了半晌,沒想到平常甚合己意的人竟然如此衝撞自己。緩過神後立刻龍顏大怒,指著下麵怒喝一聲:“反了,反了,好你個安鶴,反了你了,來人!來人!拖出去,斬了!”
門外立刻進來兩個武官,拖著安鶴就往外走,他也不掙紮,隻是大叫著:“臣死不足惜,望聖上明鑒啊!莫要做那傻事,日後無顏麵對祖宗,無顏麵對百姓啊聖上。臣死不足惜!”人被拖出去很久仍能聽到他的叫聲。
朝廷上一片安靜,隻有二相領著寥寥幾個交好的同僚出來求情,無奈那皇上之謎不誤。王相心中悲痛,想著未來女婿剛剛的話,字字剜心,想自己不久就要做那亡國之臣,無顏麵對死去的先皇們。指著趙桓鼻子大罵:“無道昏君啊,昏君!我大宋江山想不到就要毀於你手!我愧對於列祖列宗啊。”說罷,一頭撞像那大殿的柱子上,鮮血崩流,當場死在那裏。李相還跪在地上求情,幾秒鍾的事情驚的他目瞪口呆。
龍椅上天子龍顏更怒,喘著粗氣站起身來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指著王相的屍首怒道:“把他給我棄屍荒野,家產充公,宗族子嗣一概永不錄用!”又指著李相道:“罷黜李綱為庶民!”喘了口氣接著說道:“端木愷,與金國議和之事你去辦吧!”那端木唧唧索索唯唯諾諾的連忙下跪接旨。皇帝說完也不理堂下的百官,口中大叫著退朝,徑直走回了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