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炎卷 第四十五章 地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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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呷了一口茶後,以瓷蓋一下下撥弄著水麵飄浮的茶葉,一言不發。
菡萏跪在堂下,此刻早已麵如土色,見我長時間不發話,她神色惶恐地偷偷瞄了我一眼,又慌忙低下。
我眼光掃過她手臂上那條疤痕,心底冷笑,傷皮不傷筋,真是傷得恰當好處。陸星的袖箭,豈是那麼好避的,若是菡萏沒有一點身手,是不可能在推開我之後,再避開的。而她那推開我的力道,也分明是帶著幾成內力的,好一個菡萏,你身懷武藝,卻竟然瞞了我這麼久!
我看了她,又小泯一口茶水,然後將茶盞放在桌上,右手手指,一下又一下不停敲著桌麵,在安靜的房間裏,發出一連串嘟嘟嘟的聲音。
我在等菡萏開口,等她如何向我解釋這件事情。
半響之後,她對著我磕了一個頭,然後抬頭看著我道:“這幾個月,郡主待奴婢不薄,奴婢有愧於郡主。不過郡主,奴婢不是有意隱瞞的,奴婢之前是小王爺的侍婢,隻聽命於小王爺一人,小王爺不讓奴婢告訴郡主,所以奴婢不能違背命令。不過今後,奴婢願意效忠郡主,若是郡主肯首,奴婢此後,願為郡主赴湯蹈火也再所不辭。”
我冷眼凝視著她問道,“你既然身懷武藝,為何那天在白雲山,還會掉進陷阱?”
菡萏被我看得渾身一顫,她低著頭道:“郡主贖罪,那天的事,都是奴婢一時大意。當時奴婢聽見附近有動靜,便偷偷過去查看,不想中了暗器,奴婢本想馬上去找郡主,可是又不能暴露奴婢身懷武藝的跡象,奴婢隻好躲著郡主,先去處理傷口了。再然後,奴婢發現山上竟然有很多陷阱,所以就設計,引了南宮公子的人到陷阱邊,讓他們發現奴婢。”
她一番話,倒也找不出什麼破綻,我盯了她,冷聲問道:“真是這樣?”
“奴婢不敢欺瞞郡主!”菡萏慌忙又對著我磕頭,磕完,她解開上衣,我抬眼,果然看到她鎖骨下方,有著被暗器所傷的傷口。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我定定看著她道。我一向不是心狠手辣的人,背叛我的人,雖不至於死,但下場也一定不好過!
“是,奴婢一定謹記今天所說的話,謝郡主恩典!”菡萏再一次向我磕頭,磕完,我示意她起身,但她卻仍是在那裏跪著。我不禁皺眉道:“還有何事?”
菡萏直直看著我道:“不知郡主可還記得,奴婢有一個哥哥?”
菡萏剛伺候我的時候,我問過她家裏還有些什麼人,記得當時她說,在她六歲那年,村裏突發瘟疫,死了大半人,而她的爹娘,也都在那場瘟疫中死去,隻剩下她和哥哥兩人相依為命。為了躲避瘟疫,她哥哥帶著她,連夜偷偷出了村子,可是不到半年,她就跟她哥哥失散了,再後來,她被人賣進了齊王府。可是今天,她怎麼突然提起,她那個失散多年的哥哥了?我疑惑地看了她點點頭。
“奴婢前陣子,突然找到哥哥了,不過哥哥情況很不好,請郡主救救他!請郡主救救他!”菡萏連連磕頭,磕得地麵砰砰直響,情緒已經激動得不能再激動了。
我心疼地扶住她又要磕下去的身子,對著她道:“菡萏,你先起來。”
菡萏眼裏已有淚珠,她一臉懇求地看著我道:“若是郡主不答應,奴婢就長跪不起!”
還不知道事情到底真實情況如何,我自是不能冒冒然答應,我看了她道:“你先起來,把事情說一說,若是我能幫,我自會幫你,若是不能,就算你一直跪著,也是白費功夫。”
菡萏抹了一把眼淚,對著我開口道:“那天,奴婢去膳房給郡主拿糕點,半路看到榮統領帶著幾個侍衛,押著一個人進了假山,不過沒一會兒,榮統領和那幾個侍衛,就一起出來了。奴婢當時好奇,就偷偷進去看了看,然後發現,哥哥也被關在裏麵。請郡主救救我哥哥,王爺這麼疼郡主,若是郡主去說情,王爺一定會放過我哥哥的,奴婢求郡主了!”說完,她又對著我磕頭,地上已被她磕出了一灘血水。
“菡萏,容我想想。”我低聲道,若是在這之前,我或許想都不想,就衝過去找炎景溯了,可是經過昨天的事,我不由得要仔細思忖一番了,在這王府中,我現在也可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良久,我凝視著她,一字一句道:“菡萏,我可以救你哥哥,不過此後,你們兄妹倆都得一生一世效忠於我,不得有半點反叛之心。”
權衡思量之下,我最終下定決心救人。若是我今日不救,保不準以後有人會拿她哥哥要挾她;再者,菡萏既然效忠於我,我便要她徹底的忠心,若是今天因她哥哥之事,生了間隙,我豈不得不償失。
菡萏聽到我的回答後,帶淚的臉上一陣欣喜,“奴婢替哥哥,謝郡主恩典。”
接著,我吩咐菡萏,讓她帶我去關押他哥哥的那個地方,那是接近北院的一座假山,到地點後,菡萏對著假山的某處一敲,裏麵突然“刷——”的一聲,開出一扇門來。
我走在前頭,小心翼翼地朝裏麵進去,菡萏則跟在我身後,首先入眼的,是一排向下的階梯,有十來階,兩旁點著燈,將我和菡萏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走到一半,右手側便沒有了牆,放眼望去,竟是一間間的鐵製牢房,最外麵放著一些大鑊、長鋸、銼碓等刑具,原來是地牢,我心裏驚歎。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讓人聞著十分難受。
等我下到地上,沒走幾步,猛然看到兩個脫光上身的男子,被綁在架子上,滿身皮開肉綻,嚇得我差點驚叫出聲,我下意識的捂住嘴巴,驚恐地看著他們。
兩人身上,新傷舊傷縱橫交錯,有些地方血跡早已幹透,有些血液還在汩汩溢出,腳底下,皆是一灘暗紅色的血跡。